“快,大夫,大夫!”
几个大夫一涌而入,施针的施针,催吐的催吐,终于把人拉了回来。
“诸位大人,那娘子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腹痛难忍。我等给下了猛药,才好了些。她性命倒是无碍,就是遭了这趟罪,得好好养一养才是。”
林时安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楚县令抹了一把汗,看着杨烁抱怨道:“下药就下药,怎么弄得这么凶,再晚一步,人真去了,我们不成杀人凶手了?”
杨烁想他天生就是适合背锅的。
下药是楚适康的主意,偏还得他动手,现在人还没事,就怪到他头上,这人要死了,他定是那顶缸的。
“楚大人……”他想反驳几句。
林时安打断道:“好啦!此事本就证据确凿,犯妇却咬死不认,杨大人对犯人用刑,合情合理。至于这刑是上拶子,还是用药,只要能问出真相又有什么区别。”
“杨大人惯常用刑,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吗?偶尔失手,也是人之常情。”
楚县令:“……”
没想到这给犯人下毒的事,还能这样解释。
“……”杨烁咬了咬牙,扯出一抹苦笑,“多谢林大人仗义执言,下官感激不尽。”
他本以为林时安是替他开脱,直到听到“杨大人惯常用刑”这话,才明白林时安还记恨他想对金蝉用刑之事。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得起身感谢林时安为他说话,憋屈死了。
林时安又拍了拍他,道:“说起来,这事也怪我。孔彪来报时,我想那犯妇奸诈,惯会装腔作势,还以为她使什么手段,才去晚了些。还好,人没事。”
“……”
杨烁刚坐下,又不得不起身,对林时安恭维道:“林大人说哪里话,是下官行事欠妥,往后定会谨慎行事,断不会再给大人添麻烦。”
楚县令在一旁憋着笑,幸灾乐祸地瞥了杨烁一眼,心想,还好有杨烁在,此事就算成了。
张大姐真以为林时安是碰巧救了自己,见到林时安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直呼冤枉。
“大人,楚县令伙同我娘,想毒死我。”张大姐哆嗦着指正楚县令,楚县令轻笑一声,并未理会。
林时安道:“本官问过大夫,你只是吃坏了东西,并不是中毒。”
“大人,我都快死了,怎么可能只是吃坏东西。”
林时安似笑非笑看着她:“凡事都要有证据,若没什么可说的,就回去吧。”
差点死了一次,张大姐哪里敢回去,她咬了咬牙,将张富贵是怎么被毒死的说了出来。
“那东西本是为林氏准备的,谁知道她一声不响回了娘家。我娘抠门惯了,一碗毒药都舍不得丢,也不知道富贵怎么就把那东西喝了。我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时安冷声道:“为什么不寻大夫~”
“我……我……”
林时安冷笑道:“怎么?事到如今,还想隐瞒吗。反正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张大姐闻言,瞬间软了下去,她也知道那天的话喊出来,就没有收回的可能。
“是的,陈氏也是被毒死的。不,不算是毒死的。她是被我弟打死的。娘看她不顺眼,就日日给她下点毒,想让她身子垮了,再找机会休了她。”
“没想到那日药放得多了些,她突然抽搐起来,娘吓了一跳,我弟见她疼苦,就给了她一下,人就这么没了。”
“大人,药是我娘下的,人是我弟打的,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林时安轻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你倒推了个干净。若不是你,你娘会给她们下毒?”
“我问过乡邻,你归家之前,张家也算和睦,怎么你一回去,就鸡犬不宁?”
“你也别再狡辩,你二人合谋害死张陈氏,张富贵之事,证据确凿,你招与不招都是个死字。来人,用刑。”
林时安是真心狠的,他说上刑,就不会管张大姐求不求饶。
张大姐用了刑,晕死了两次,林时安命人将她泼醒,继续用刑。
张大姐大叫着要招供,林时安也置若罔闻。
楚县令和杨烁坐在堂前听到那惨叫声,只觉得头皮发麻,两人想阻止,却见林时安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表情。
他们对视了一眼,低着头又把话咽了回去。
观刑的百姓一个个面露不忍之色:“不是说这林大人是清官吗?怎么这般狠孽?”
“谁说不是呢?”人群中不时传来几声叹息,“小心些,千万别犯在他手上。”
陶飞几人也不解,林时安一边想要名声,想让这些人“感恩戴德”吗,这边又出手狠辣,他们的《仪礼》不是白读了吗。
“好了!”张大姐再次被泼醒,林时安才举手让人退下,笑道“想说就说吧,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张大姐早没了气力,她低垂着头匍匐在地,口中喃喃低语。
“书吏,去听听说了什么?”
书吏直到趴到地上才听清张大姐的供词,他一句一句复述出来,又一句一句记录在案。
林时安沉着脸道:“问问她,为什么要陷害王大富,还有县主。”
楚县令和杨烁一听,心中微凉,他们差点忘了这事。
张家母女二人可不仅仅是毒死了张富贵,还故意牵连到县主身上,想害县主。
这可是大罪呀。
楚县令大喝道:“快说,是谁指使你陷害县主的?”
张大姐微微摇头,眼神空洞而绝望:“没有人指使。那天她泼了我一盆水,害我丢了人,我就想着冤枉别人还不如冤枉她,刚好给自己出出气。”
楚县令无奈看向林时安,林时安轻哼了一声:“退堂~”
“这就退堂了?”楚县令和杨烁疑惑不解。
不直接判个斩刑吗?
“怎么,你们真以为屈打成招了就行?别忘了,张富贵可不是被毒死的。”
毒人,再抛尸,对两个妇人来说并不容易,只是她们不是第一次做这事,第二日还能想出法子混淆视听,把事情推到王大富身上,也算精明。
但,张富贵身上还有伤。
“这……”杨烁道,“会不会是她们把人从斜坡上推下去,刚好后脑勺撞到石块撞击所致。本就在水中,皮都快冲烂了,找不到血迹也情有可原。在张家,我们也没找到血迹。”
林时安笑道:“杨大人若觉得事情就这么巧,那就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