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安面色不动,心中却鄙夷不已。
若周慧愿意走,他还高看一眼,只可惜,她自己贪心还要找诸多借口,给人做妾,真的比嫁给老实人强吗?
林时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周姑娘说得极是,是林某粗浅了。”
“林公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我没有怪过你。”周慧红了脸。
林时安撇了撇嘴:“郑进士一表人才,姑娘不愿离开也情有可原。既如此,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周姑娘心地善良,定不希望张富贵死不瞑目。”
“嗯!”周慧微微点头,“约林公子出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张富贵失踪的那天晚上,我看到……”
周慧脸颊滚烫,声音越来越小。
林时安皱着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心悦你。林公子,我喜欢你。”周慧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只是想告诉林时安实情的。
可是林时安那么好。
他温文尔雅,又胆识过人,既没有文人的酸腐,又没有一般男子的粗鄙。
楚县令摆不平的案子他都能摆平。
郑文轩说了,林时安现在是四品官,是皇帝亲卫,还要韩氏不要惹他。
韩氏嘴上不依不饶,实则怕了林时安。
这样好的人为什么偏偏是金蝉表哥呢?
他立了功,不想着自已,还给金蝉求了个“县主”的名号,周慧虽不知“县主”具体是什么,但县令大人见了金蝉都得恭敬行礼。
可金蝉配不上林时安呀,她嫁过人被休了还舍不得郑文轩,郑文轩回来后,金蝉和郑文轩一再纠缠。
还有那奸夫,周慧问过郑文轩,那天夜里的男人不是他。
已经说出口的话,再也收不回,周慧羞得满脸通红,狠狠一跺脚,鼓起勇气继续道:“林公子,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我已经嫁给文轩哥,我们再没可能,怪只怪,命运弄人,我们终究还是有缘无分。你忘了我吧。”
“……”林时安无语至极,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还有吗?”
“没,没有了。”
“好!”林时安扇子一甩,喝道,“陶飞,给我出来。把人送到衙门去。”
………
陶飞想笑不敢笑,又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这又是怎么了?”金蝉不解,“对了,周慧不是愿意作证吗,怎么又被送到衙门。”
陶飞看了眼林时安,换了个方向,走到金蝉身后,小声嘀咕道:“林大人恼羞成怒,公报私仇。”
“县主或许不知,那姑娘和林大人有缘无分,生生被郑家拆散了,她还求大人忘了她呢。”
金蝉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
林时安最后悔的就是带了陶飞这碎嘴,他起身一脚踹在陶飞屁股上,将人踹了出去,对着金蝉解释道:“表妹别听他瞎说,没有这事。”
“陶飞瞎说?”
林时安顿了顿:“是那周慧瞎说。我不过和她见了两次,哪里来的缘分。也不知她发了什么疯,竟看上我了。”
金蝉才明白过来:“她连郑文轩都能看得上,看上你不是很正常吗?你现在可比郑文轩厉害多了。”
“周慧心心念念就是想当县令夫人。你这镇抚使,她也是能入得了眼的。”
至于说什么“心悦”,金蝉是不信的。
在金蝉眼里,周慧可不傻,她是个有心机又有毅力的姑娘,她还知道变通,不会傻傻的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郑文轩娶了韩氏,周慧想做县令夫人已是不可能,就想着另谋出路。
她所能接触到朝廷命官也就这几个,楚县令女儿都和周慧一般大了,杨烁也已娶妻,剩下的只有林时安。
林时安年轻有为,官职不低,还和她有过接触,又时时待在小阳村。
她抱着“瞎猫能撞上死耗子”的心态试一试,并没有什么损失。
万一真被她撞上了呢?
周慧去了郑家,虽说是个妾,抱上郑母的大腿,至少不用下地干粗活,她养了一阵,也变得精细了,底子也不错,赌一赌林时安会不会好她那一口是最好的选择。
在郑文轩身上,她差点就赌对了,只是少了些运气。
“再说了……”金蝉瞥了林时安一眼,“你去问案,却穿得像个花孔雀,人家才会误以为你也对她有意。”
“怎么变成我的错了?”林时安无奈苦笑道,“今日不用去衙门,我在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还得看她脸色不成。”
“你不是也说,讨厌看我日日穿那身虎皮吗?”
林时安本就是为了金蝉才特意打扮的,也是存了心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算了,我也不管你是夸我还是损我。反正,日后不许你再拿郑文轩那小子和我比。还有那周慧,以后也不许提她。”
金蝉笑道:“怎么就不许提了。她现在可是张富贵命案的证人,我们都得好好感谢她。公堂之上,你怎么也得赞她一句,心怀悲悯,聪敏过人吧。”
林时安冷笑:“她不过是和韩氏争风吃醋,想借我的手威胁韩氏,哪里当得‘心怀悲悯’这样的赞誉。”
“郑文轩即将赴任,准备将她和郑家老太留在家中,她心中不忿才闹出这事来。不然她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此时说。”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嫁了人还敢说什么‘心悦’,真是不知廉耻。”
金蝉闻言,冷哼道:“就许你们男子见一个爱一个,妻妾成群还道是风流韵事。女子不过是将心中真情袒露,就要被辱骂唾弃?”
“人家嫁人时懵懵懂懂,现在才碰到意中人,又没强逼着你娶她,不是让你忘了她吗?”
这句“你忘了我吧”,是最让林时安恶心的,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怎么就说得自己非他不可一般。
“算了,不说她了。”林时安说不过金蝉,她怕金蝉又扯什么“男子,女子”的,但凡扯上这几个字,就不可能就事论事。
天下男子何其多,喜新厌旧,背信弃义皆有人在,林时安可不想被一棍子打死,替那些人背了锅。
说着,他耷拉着脑袋,委屈道:“为了这案子,我这是连自己都搭进去了,你还敢笑话我?”
“你不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心悦你’,‘我心悦你’,你听到了吗?”
金蝉闻言笑道:“我又不在你脑子里,哪里听得到。”
林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