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恭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回府布置了一番，找了个借口进了宫。
“皇祖母，昨日吃了这的桂花糕，馋死我了，您这儿还有吗？”
赵恭一见到太后，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像只黏人的小猫。
“有，有！”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忙招呼宫人去端糕点。
在太后眼中，赵恭出宫一趟，性子变得机灵讨喜，有时间还愿意跑自己这撒娇卖萌，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楚嬷嬷站在一旁，听着赵恭一句句不离“桂花糕”，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昨日。
昨日宫宴上，金蝉那略显怪异的表情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年纪大了，历经宫中无数风雨，深知有些事还是不掺和为妙。
她猜文惠县主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所以在宴席之上，面对众人时尽说好话，私底下却忧心忡忡。
一连串的疑问在楚嬷嬷心中盘旋。
“云袖，云袖。”太后连着喊了好几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奴婢在。”楚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应答。
太后微微皱眉，上下打量着她：“你今日是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的？”
“可是昨日吓到了？”赵恭嘴里塞着点心，含糊不清地插嘴道。
“你这孩子竟胡说，云袖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吓到。”太后笑着轻斥赵恭一句，说完，又微微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丝关切，“倒是文惠那丫头心善，还想着替云袖找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昨日的事影响到？”
赵恭等的就是太后这句话，为了引出这话，也不枉费他吃了这么多桂花糕。
他揉了揉肚子，换上一副发愁的表情：“孙儿也是担心姐姐忧虑过度，天刚亮就去看她。”
“怎么，真吓到了？”
“也不是。姐姐……”赵恭欲言又止，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成功勾起了太后的好奇心。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和皇祖母都不能说了？”
赵恭这才点了点头：“姐姐性子坚毅，怎么可能被轻易吓到。只是，她老愁眉苦脸，也不知怎么了。问她就却推说没事。就和，就和楚嬷嬷一般，一看就藏着心事。”
太后转头看向楚嬷嬷，目光中带着探寻：“云袖，你心里也藏着事吧？”
楚嬷嬷赶紧咧开嘴笑：“估计是昨日累着了，奴婢有事哪里敢瞒娘娘。”
太后见此，也没再问，赵恭吃了一碟子桂花糕，又喝了半壶茶水，真是挺着肚子出的宫。
“现在可以说了？”待赵恭离开，太后轻轻招了招手，示意楚嬷嬷到跟前。
楚嬷嬷赶忙走到太后身后，习惯性地伸出双手，替她轻柔地捏起肩膀，同时斟酌着言辞说道：“昨日，瞧文惠县主满脸忧心的模样，老奴还以为她担心宫中责备。今日，听秦王话里话外的意思，兴许是……”
楚嬷嬷低声细语，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同时也在观察着太后的反应。
她隐隐猜到金蝉的忧虑和何妃腹中的胎儿有关，也十分明白金蝉选择隐瞒的缘由，毕竟宫中局势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惹来大祸。
但，即便理解金蝉的苦衷，楚嬷嬷对她的隐瞒之举还是心生几分不满。
太后对金蝉恩宠有加，在楚嬷嬷看来，作为臣子，理应对太后坦诚相待，怎能这般有所算计，藏着掖着。
可就在刚刚，听闻秦王描述金蝉在家中也是满面忧愁、忧心忡忡的模样，楚嬷嬷心中的那股不满竟渐渐消散了。
她不禁换位思考，自己不也做着和金蝉同样的事吗？既忧心又不知如何开口。
再想昨日宫宴上，金蝉下意识地开口为自己开脱时，那眼中“惧意”尚未散去，楚嬷嬷愈发觉得，这孩子心地善良。
于是，她轻声解释道：“娘娘，或许文惠县主也不敢确定，才没有贸然上报。她向来心思细腻，许是怕惊扰了您，又担心说错话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定是了。文惠向来沉稳，鲜少会流露出忧虑之色。哎，你们呀。一个个都把我当成母老虎不成，不管遇上什么事，就知道藏着掖着，难道这样就能把事情解决？去，赶紧派人将文惠那丫头请进宫来。”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她下意识地朝着宫门口望去，外头还刮着风，吹得宫门外的树枝摇曳不止。
看着这狂风，顿时觉得先前与赵恭相处时那其乐融融的情形是多么的难得与不易。
天家想要一份安稳踏实的生活怎么这么难呢。
赵恭的动作太快，打金蝉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她正在家中对灵悦嘘寒问暖呢。
“都是我的错，害你跟着担惊受怕。你若愿意，我将你送回吕家可好。”
上次灵悦露了一手，金蝉就觉得她跟着自己是大材小用。
人家好不容易学了一身本事，就给自己当丫鬟，可谓是明珠蒙尘。
灵悦哪里看不懂金蝉的心思：“县主若觉得我伺候不好，将我送回去也情有可愿。挨打挨骂，我也受着。”
“可我明明伺候得不错，县主怎么还嫌弃我了？”
“哪里说嫌弃你了，不是怕你委屈吗？”
灵悦呵呵直笑：“不委屈，不委屈。跟着县主不用冒险，还吃香喝辣的，别说有多惬意。”
“您别为今日之事过意不去。我是您的人，自然事事听您吩咐，没有吃里扒外又给旧主通风报信的。”
“秦王虽年少，也懂这些道理。只要我用心服侍县主，秦王就绝找不到我的把柄。至于他说的严加审问，只是吓吓你。没想到县主还真就上当了。”
正因为金蝉的上当，让灵悦又多了几分真心。
以前只是单纯的奉命行事，现在多了更深的牵绊。
“不过，秦王提及的向林大人告状一事，想来必是真的。您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怎么应对。”
眼见金蝉眉头紧锁，灵悦忍不住偷偷一笑，而后笑道：“其实啊，这事说难也不难。只要县主点头应下林大人的亲事，他疼您还来不及，又怎忍心惩罚自家小娘子呢？”
金蝉一听，又羞又恼，看着眼前的灵悦，抬手便佯装要打，嗔怪道：“叫你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灵悦灵活地闪身躲过：“看来县主并不中意林大人，这就难办了，这京城里，能与林大人相媲美的青年才俊，还真是没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