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妃不顾身子跪在勤政殿为何家求情,不小心“小产”了。
皇帝大怒,下令卫尚荣立即抓拿何思彦。
皇后坐在何妃宫中,语重心长劝道:\"你怎么如此不懂事?你腹中的孩子,可是天家血脉。就算你要为你爹爹求情,也不能拿着皇家子嗣去冒险!\"
何妃脸色苍白,眼中含泪:“娘娘,臣妾……臣妾只是不忍看爹爹蒙受不白之冤……”
皇后叹了口气:“我们女人呀,哪里懂前朝的弯弯绕绕。你要相信,皇上他心如明镜,绝不会冤枉何大人就是。怎么?你信不过皇上吗?”
“信!”她怎么敢不信呢?
何妃紧紧掐着手心,指甲嵌进肉里,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知道假孕的事败露之后,何家没了机会,她也再没有机会。
但她还有小七,她死不要紧,小七还小,她不能让小七跟着遭罪。
沉默片刻,何妃缓缓抬起头,望向皇后,眼中满是悲戚与哀求:“姐姐,臣妾身子大不如前,以后只怕没什么精力照顾小七了。”
说到此处,她声音微微颤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小七那孩子乖巧懂事,自小就对姐姐您敬爱有加,日日都念着姐姐的好,它总说‘母后宫中的杏仁茶最好喝了’。”何妃泣不成声,“臣妾斗胆,恳请姐姐将小七带在身边。小七定会好好孝顺姐姐的。”
严皇后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何妃那张憔悴的脸上,何妃的容颜早已不复当年的娇艳,如今只剩下一片苍白与疲惫。
她心中一动,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发出细微的瓷器碰撞声。
哪个皇后不想有一个嫡子傍身呢。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作为继后,无子,不是不想生,是一直生不出来。
她也不是没想过找个丫头送上龙床,去母留子,但这宫中不是她一家独大,当她坐上后位时,皇帝也不像以前那般子嗣艰难,若被人抓到把柄捅到太后跟前,不仅后位不保,还会连累严家。
她也曾想过名正言顺抱养一个孩子,却担心孩子大了养不熟,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再者,这些年除了小七,也没什么合适的孩子。
如今,何家势微,何妃“时日无多”,小七年纪还小,待在宫中孤立无援,她若出手,确实是个不错的时机。
可,皇上会同意吗?
严皇后心中暗自叹息。
皇上若同意,她又怎么会蹉跎到现在?
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何妃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严皇后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妹妹的心意,本宫明白了。小七那孩子,本宫也甚是喜爱。只是皇上不会同意的,太后也不会允许。”
何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望又被生生掐灭。
是的,皇上不会同意,不是因为何家,也不是因为小七:“是因为秦王吧。姐姐,她吕家女真就这么好吗?”
何妃却似乎豁出去了,眼中带着几分不甘与愤懑,声音微微颤抖:“吕家女虽已故去多年,可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却从未动摇过。姐姐您贵为皇后,却因一个已逝之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妹妹真替您不值!”
严皇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她抬眸看向何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放下茶盏,声音低沉而冷静:“妹妹,慎言。”
何妃却摇了摇头,眼中含泪:“我知道今日这些话若传出去,我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但……”她摸了摸自己憔悴的脸,突然嗤笑道,“我还会有好日子吗?”
“想当日,皇上也夸过我善解人意,秀外慧中。现在,他连见我一面,听我解释都不愿意了,我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呀。”
何妃微微苦笑,眼中满是落寞与无奈,轻轻叹息道:“常言说,活人纵有百般好,也比不过一个死人。如今看来,这话真是不假。”
“既如此……”想到这里,何妃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缓缓起身,走向窗边,望着远处那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姐姐放心,我会去求皇上,他一定会答应的。还求姐姐一定要善待小七,他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好。”
…………
林时安出了宫,一头扎进书房,将谭虎、陶飞、崔猛、梁骄阳四人唤到府中。
梁骄阳最擅长伪装的,当日探查孙茂源一案,就是他打头阵,接近孙家账房,套出了关键线索。
陶飞是个话痨,平日里嘴碎得让人头疼,看似不靠谱,腿下功夫却了得,跟踪,隐匿之事不在话下。
崔猛人如其名,勇猛有力,谭虎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他总能从一堆杂乱无章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到关键信息。
这四人各有所长,林时安用他们,并非如外人所想的那般“沆瀣一气”,他们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除林深外最信任的帮手。
自从林时安回京后,几人难得如此齐全地聚在一起。
陶飞一进门,便忍不住开口:“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若非情况紧急,林时安绝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将四人一起召来。
陶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早知皇帝派去南通查案的人已经回京,林时安一回京便直奔宫中,他还没来得及给林时安通风报信。
更重要的是,林时安出京前曾特意交代过“不用盯着这事”,这让陶飞几人一头雾水。
他们心中甚至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那云阳伯,不会真是他们家头儿的爹吧?
可惜,这话他们谁也不敢问出口。
“事情确实棘手。”林时安闻言,抬眼扫了四人一眼,神色依旧冷峻,他随意点了点旁边的凳子,淡淡道,“坐。”
四人心中愈发忐忑,林时安可不曾如此直白的承认过事情棘手。
几人伸着脖子,等着下文。
林时安目光沉沉,叹了口气:“今日,我以功请旨,求皇上赐婚,皇上……却未应允。”
“请旨?”
“赐婚?”
“谁呀?”
“皇上竟未应允?”
四人不约而同问出心中的疑惑。
林时安看着几人一脸八卦的模样,心中一阵无奈,甚至气得想让他们再抄几遍《仪礼》。
他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怎么?如此不可思议吗?莫非是觉得以我的能耐,尚不足以请动皇上赐婚?”
陶飞见状,连忙摆手,脸上堆着笑:“不,不,不。大人千万别妄自菲薄。以您的功劳,赐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呢?”
他心中其实有些奇怪,文惠县主和林时安的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何必浪费自己的功绩去求皇上赐婚?
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家大人好面子,这是想给文惠县主一个更体面、更风光的婚礼。
刚才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才会脱口而出那句疑问。
当然,陶飞自认为比崔猛聪明多了,那小子竟然傻乎乎地问了句“是谁?”,简直是傻透了。
这一路走来,除了文惠县主,他家大人对别的女子——甚至对母马——都敬而远之,还能是谁呢?
至于谭虎的疑问,陶飞也有些想不通,这么简单的事,皇上为何不应允呢?
他偷偷瞄了一眼林时安,见他神色冷峻,显然心情不佳,便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