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府的前厅内,蓝玉身着一袭常服,慵懒地斜倚在太师椅上,手中慢悠悠地摇着一把折扇,时不时端起手边的凉茶,轻抿一口,惬意无比。
一旁的冰鉴宛如一位沉默的卫士,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森森寒气,将夏日的燥热驱赶至角落,使得整个前厅凉爽宜人。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轻轻挑起,太子朱标迈步入内。
刹那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朱标那因一路暑热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抹舒畅之色,心中的火气仿若被这股凉意浇灭了大半。
这朱标生得面容和善,体型略显富态,本就怕热,一路上被骄阳炙烤,此刻进了这前厅,只觉浑身的燥热与疲惫一扫而空。
蓝玉见状,赶忙搁下手中的扇子,“嗖” 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疾步向前,撩起衣摆,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口中高呼:
“臣拜见太子殿下!”
声音洪亮且透着敬重。
朱标微微抬手,笑着说道:
“舅父快快请起,你找人递上消息请我来侯府,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与我说?”
边说边向前几步,扶起蓝玉,眼神中满是关切与询问。
蓝玉起身,微微侧身,恭敬地引着朱标往厅内走去,待朱标落了座,他才在一旁坐下,清了清嗓子,神色略显兴奋地开口:
“殿下,今日请您来,臣还真有个事儿想和您商议商议。”
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冰鉴,
“殿下,您瞧这夏日酷热难耐,臣近日偶然得了个制冰的法子,能在这炎炎烈日下造出冰来。”
说着,蓝玉亲自起身,招呼厅内的小厮,
“来,把东西都准备好,按照先前的法子,再给殿下演示一遍。”
小厮们手脚麻利地将大桶、小盆、硝石和水一一摆好,蓝玉则站在一旁,亲自指挥,边操作边解说:
“殿下,您看,先把这大桶里装上适量的水,再缓缓倒入硝石,接着轻轻搅拌……”
随着硝石的溶解,大桶里的水温急剧下降,不一会儿,小盆里的水便凝结成了冰。
朱标看得眼睛一亮,不禁拍手称赞:
“妙啊,舅父,这法子当真神奇!”
蓝玉笑了笑,复又坐回椅子上,微微前倾身子,眼神诚恳地看着朱标:
“殿下,臣寻思着,这制冰之法既能造福百姓,解夏日暑热之苦,若是咱们加以利用,说不定还能做一番大生意。
只是皇家一向不便直接涉足商事,臣愿以这永昌侯的身份出面,在明面上操办,所得利润,您八我二,臣只求能为殿下和皇家略尽绵薄之力。
这钱财不管是直接进您的私库,还是孝敬给皇上,都能让皇后及一众皇子手头宽裕些,往后再遇上皇子成婚、儿孙周岁宴、公主婚嫁这些大事,也不至于因钱财犯难,失了皇家的颜面。”
朱标听着,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片刻,抬头看着蓝玉说道:
“舅父,您这心意我懂,只是此事关乎皇家体面,我还得去跟父皇仔细说一说,方能定夺。”
蓝玉连忙点头,拱手道:
“那是自然,殿下能考虑此事,臣已是感激不尽,一切全凭殿下做主。”
说罢,他转头吩咐一旁的管家蓝福:
“蓝福,去把制冰的材料备上一份,精心包好,让殿下带回去,也好给皇上演示一番。”
“是,侯爷。”
蓝福应了一声,匆匆退下。
诸事安排妥当,朱标起身告辞,蓝玉一路送至府门,目送朱标远去。
......
奉天殿
朱元璋早早便在奉天殿内批阅奏章,贴身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把锦衣卫的消息告诉给朱元璋。朱元璋微微点头,继续手头的事儿。
不多时,太子朱标求见,朱元璋放下手中朱笔,宣他进来。
朱标进殿,行过礼后,便将在永昌侯府的所见所闻、与蓝玉的商议之事,一五一十地向朱元璋详述了一遍。
他说得条理清晰,言辞恳切,眼神不时看向朱元璋,观察着父皇的神色。
朱元璋静静地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良久,忽而展颜笑道:
“标儿,咱觉着蓝玉这主意倒也不错。
一来,这制冰之法若能推广,确实利民;
二来,皇家内库也能借此丰盈起来,往后办事也有底气,不至于捉襟见肘。”
朱标听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应和:
“父皇英明,儿臣也这般认为。
蓝玉此举,也是一心为皇家着想。”
朱元璋微微点头,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转头对朱标说:
“既如此,咱便允了此事。
另外,咱把国内尚未有主的火硝矿都记在蓝玉名下,权当是给他的好处。
那些已有主的,量也不多,便不动了。
蓝玉以身入局,以侯府之名经商,也算断了在朝堂的后路,表明他无心权谋,只想为皇家效力,朕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朱标躬身领命:
“儿臣明白,定会将父皇旨意传达给蓝玉。”
朱元璋挥挥手:
“去吧,后续事宜,你和蓝玉好生操办。”
朱标告退,奉天殿内又恢复了平静,朱元璋重新坐回龙椅,继续审阅奏章,只是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