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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许晏禾给这个叫“怀瑜”的网友发去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很多,但不能完全表述清楚,只能分成一段一段。

乔瑜开完会后才看手机, 微博私信那一栏出现了标着21的小红点,她微微一楞,点开才发现是“小禾裁缝铺”发来的。

比起指点,这位小禾裁缝的想法更像是碎碎念。

一截一截, 断断续续。

令她惊讶的是,在这些看起来没有逻辑联系的零碎表达里, 却藏着极具个性的审美表达,给人一种乍一看不能接受, 但仔细想想又愈发认同的独特见解。

比如她说:【鸟和花的颜色应该是相反的, 朱雀可以配玉兰花,但不能配牡丹。】

【花为什么都是盛开的?】

【花骨朵也很好看。】

乔瑜想起一条评论,古朴。

是的,古朴。

不奢华, 不过度修饰,不夺人眼球,但重山水, 重自然,重花鸟鱼虫的动态捕捉, 像是宋代的工笔画。

有种让人心静的韵味。

虽然说话者的表达很青涩笨拙, 对词汇的运用像个十来岁的小孩,甚至有好几个错别字,但乔瑜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灵气。

那是她急需要的。

汉艺现在面临着创新的瓶颈期, 这几年上新的款式越来越泯然众人。

有设计师提出新颖灵感,但方案最后都会以“工艺过于覆杂, 制版困难,无法量产”而被否决。

制版师这个岗位是很重要的。

设计师只负责样式,而制版师则要精通各款式排料规则,精通电脑操作,还要精通立体剪裁,制作出样衣。

但繁杂枯燥的车间工作留不住年轻人,因此年轻的制版师并不多,有手工绣基础的人更少,中年制版师思维保守,为了保证量产,这几年的成衣大多是常见图案和常见颜色的堆砌杂糅,毫无新意。

乔瑜觉得这样下去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亟待解决。

她一直倾向于让设计师和制版师这两个身份合而为一,她觉得要成为优秀的制版师,首先应该成为优秀的设计师。

她试图培养沈以微,一次次让她参与设计修改,但沈以微似乎缺点天赋。

正当乔瑜陷入困顿时,她在这位“小禾裁缝”的身上,看到了她想要的天赋。

她回覆:【谢谢,我会按照你的修改意见,重置样衣。】

这天晚上,她留在公司,手绘了一幅新的设计图,然后发给小禾裁缝。

过了很久,小禾裁缝回覆:【好看,这样好看,您真厉害。】

乔瑜怔了怔,然后忍不住弯起嘴角。

她问:【小禾裁缝,你今年多大?】

小禾裁缝:【二十岁,我前几天刚过二十岁的生日。】

竟然这么小,只比她女儿大两岁。

乔瑜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小姑娘,会有如此古朴的审美,定是家学渊源。

她问:【你从小就开始学刺绣?】

小禾裁缝:【十岁。】

【父母教的?】

【不是,没有人教。】

乔瑜更加惊讶,【你自学的?】

【是。】

乔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心想:天赋的力量真是可怕。

许晏禾捧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第一次和人聊天聊这么久,她显得有些兴奋。有人试图了解她,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想了想,发过去:【怀瑜女士,您叫我小禾就好!】

那端的乔瑜并不是一个容易熟络的人,她一向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忙碌世界里,但此刻她心头微动,一种莫名却纯粹的善意让她长时间紧绷的精神渐归松弛。

她回覆:【谢谢你,小禾。】

她关了办公室的灯,走出无人的办公楼,闻易城给她打来电话,说他刚从机场出来,乔瑜说:“我去接你。”

闻易城惊讶,笑道:“这么好?”

开车去机场接到闻易城后,乔瑜忽然问:“阿浔快毕业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也不懂游戏机那些,他也不缺,要不然给他换辆车?”

“我们去他学校,陪他过毕业典礼吧,他高中毕业依哗典礼我们就没来得及参加。”

闻易城完全楞住,“你今天怎么了?”

乔瑜奇怪:“什么我怎么了?”

“你怎么突然对阿浔这么上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对阿浔一直都很上心,只是他叛逆期太久,又沈迷游戏,大多数时候我和他无法沟通。他喜欢打游戏,我给他置办最好最贵的游戏设备,他想搬出去住,我给他买房子,亲力亲为负责装修,他家里连垃圾桶都是我亲自挑的,你还要我怎么上心?你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作为父亲又好到哪里去?”

乔瑜一提到闻浔,情绪就容易变得激动。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

乔瑜也不想吵架,平心静气道:“你问一下北潼大学今年毕业典礼是几号?到时候买两样小礼物,带束花,和儿子一起参加。”

闻易城问了一个北潼大学的教授,教授回覆:“23号。”

“23号?”闻易城拔高了音量。

乔瑜猛地把车停在路边。

车里陷入死寂一般的沈默。

今天已经是25号了。

闻易城叹了口气,沈声说:“我们都错过了。”

错过了闻浔的童年,往后就一直错过。

.

今年的毕业典礼,是许晏禾陪闻浔参加的,闻茜茜也要来,被闻浔拒绝了。

许晏禾一开始不懂什么是毕业典礼,直到看见闻浔带回来的学士服。

“好威风啊,”许晏禾两手提着学士服,回头对闻浔说:“少爷学成出师,要做大官吗?”

闻浔被她逗笑:“我就是个无业游民,做什么大官?”

许晏禾可听不得闻浔自嘲,连忙摇头:“大官也没什么好的,少爷可以做更厉害的事。”

闻浔坐在沙发边看她。

许晏禾拿起旁边缀着流苏的方型帽,问:“这个又是什么?”

“学士帽。”

闻浔朝许晏禾招招手,许晏禾走过去,闻浔拿过学士帽戴在许晏禾的头上,许晏禾立即变得神情肃穆,敛声屏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浔。

闻浔把流苏从右边拨到左边。

许晏禾显得十分紧张。

“许晏禾,这叫拨穗,”闻浔的指尖缓缓从流苏上端滑下,“你也学成毕业了。”

许晏禾咧嘴笑,酒窝明显。

“我还没学什么呢。”她害羞地嘟囔。

“够多了,一个月学人家三年的知识点,”闻浔瞥了一眼许晏禾的手机,“再学两个月,就能没日没夜和人聊天了。”

许晏禾连忙道:“哪有这么夸张?”

她用手指缠了缠流苏,咕哝道:“我也想交朋友嘛。”

“交到什么朋友了?”

许晏禾不好意思说,只透露:“反正都是很好很厉害的人。”

闻浔不屑道:“小心被人骗。”

许晏禾扁了扁嘴。

第二天闻浔带着许晏禾去了北潼大学,许晏禾特地穿上了闻茜茜送她的那条裙子,全身上下只露出脖子和一截脚踝,但她还是颇不自在,总觉得露出的地方凉飕飕的,她在车里犹豫了好一会儿。

闻浔也不催她,许晏禾抱着许晏禾的学士服和学士帽,鼓起勇气说:“少爷,走吧。”

闻浔把车停在校内停车场,前往露天操场的一路上,有很多人望向她们。

因为出众的相貌,闻浔在学校里有些名气,大家都很惊讶,原来闻浔并不是传闻中的“单身主义”丶“性冷淡”。

邢远昭迎上来,扬起胳膊搭在闻浔的肩膀上,朝许晏禾挑了下眉,然后凑到闻浔耳边,戏谑道:“直接就带出来了?”

闻浔没搭理他。

陌生的环境,许晏禾看起来有些局促,闻浔于是换了条林荫小路。

邢远昭告诉闻浔:“最后价格定在十二万三千,怎么样?哥们谈判艺术一流吧?”

“什么时候打款?”

“说是下星期,你到时候把账号密码发给我,我帮你跟他对接。”

“谢了。”

“我就不问你要这笔钱干嘛了,我问问,”邢远昭朝一旁的许晏禾擡了擡下巴,“你和穿越来的许同学进度如何?”

闻浔脸色未变,“没有进度。”

“嗯?”邢远昭显然不信。

“同居室友的关系。”

许晏禾听见了,皱着眉头问:“什么是同居室友?”

邢远昭抢话道:“相当于邻居,住很近的邻居,他说你们是邻居关系。”

许晏禾连忙否认:“不是的,我和少爷是夫妻,我们都成亲了。”

“……”闻浔额角抽了抽。

旁边的邢远昭发出一声爆笑,拍着大腿,笑到说不出话来。

许晏禾一脸无辜。

闻浔拿她没有办法,只说:“你先往前走。”

等许晏禾走得远了些,闻浔回身收拾邢远昭,他冷声道:“嘴巴严实点,别出去瞎说。”

“可是……可是……”邢远昭还是笑个不停。

闻浔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抓住邢远昭的肩膀,“你出去瞎传,我无所谓,但是许晏禾的名声会受到影响,你懂不懂?”

邢远昭怔住。

“等她慢慢适应社会,没了那些陈腐思想,她肯定会有新的生活,有新的交际圈,不要到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她结过婚的小道消息,影响了她的人生。”

邢远昭说:“好,我知道了。”

闻浔往前走,邢远昭又跟上来,“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闻浔沈默片刻,想否认但没说出口,他只是喊了一声许晏禾,提醒她:“往左转。”

毕业典礼很快开始,许晏禾帮闻浔整理好学士服和学士帽。

她把学士帽上勾缠的流苏解开,然后上下打量了一遍闻浔,笑着说:“少爷,好看。”

“你还有其他形容词吗?”

许晏禾思索良久,挤出一个“好帅”。

明明很多人这样夸过他,但这还是第一次,闻浔心跳快了两拍。

他骤然挪开视线。

“我坐在右边第二排,你就在这棵树下等我,”闻浔像个家长一样啰哩啰嗦地嘱咐:“这里有矿泉水,有面包,热的话这个是小电扇,你会用吗?”

“会啦会啦,少爷你快去,典礼要开始了。”

闻浔走了两步又回头,把学校发的纪念t恤展开,“铺在草地上,不要直接坐。”

许晏禾接过来。

等安顿好许晏禾,闻浔才回到观众席。

毕业典礼在校长的慷慨陈词和集体拨穗丶授予毕业证书丶拍照等一系列仪式中结束,闻浔的大学生活也随之画上句号。

闻浔没什么感觉,既不留恋也不悲伤,他只怕许晏禾在攒动的人群中走丢,于是时时回望。

每次许晏禾都伸出手,朝他挥一挥。

闻浔于是安心。

逐渐散场,闻浔摘了学士帽,往许晏禾的方向走,许晏禾叠好t恤,拎着塑料袋,站在树边等他,闻浔接过东西,说:“陪你逛逛校园吧,要不要?”

许晏禾笑着点头。

他们逆着人群往学校的景点走,北潼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算得上风景。

盛夏时节,周围又开了些栀子花,香气袭人。

闻浔带着许晏禾往树林的方向走,还没靠近,就看到树旁站着一对情侣,都穿着学士服,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正在激烈地接吻。

闻浔刚想把许晏禾拉走,许晏禾就看到了。

她吓得不知所措,腿脚都不听使唤,绯红色一路从耳尖烧到脖子。

闻浔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许晏禾,少儿不宜。”

那画面大概对许晏禾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她一时忘了尊卑礼节,哆哆嗦嗦地抓住闻浔的手,转身把脸埋在了闻浔的肩膀上。

许晏禾的脸颊太烫,他的短袖又很单薄。

明明这里绿树成荫凉风阵阵,但闻浔还是觉得热,热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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