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内的一百名士兵都是禁卫出身。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如松,身着精良的甲胄,甲片犹如鱼鳞般紧密排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凛冽寒光。
手中长枪紧握,枪尖寒芒毕露。
李恪早就从曹公公处得知第二场要从禁卫中挑选士卒。
这三天一直在禁卫营中,这一百人他都熟悉。
二十人的名单也是斟酌许久。
均是武艺精湛,弓马娴熟的精英。
李恪站在一旁,冷笑静观。
裴清怜不管从里面怎么选,都不是他的对手。
裴清怜来回踱步,目光在这百名士兵身上扫过。
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些士兵看似个个精悍,但却仿佛都带着一种傲慢之气。
这种傲气仿佛并非来自于自身实力,而是背后某些人的支撑。
轩辕靖本就不愿意放她出京,恐怕这比试,早就埋下暗雷。
若是挑选其中之人,战局可能会超出她的掌控。
她停住脚步,看向曹公公,轻笑道:“公公,清怜是只能在这些人里挑选吗?”
李恪面色一变,“裴小姐,莫不是故意为之?此乃军中精锐,怎会无一人入得了你的眼?”
裴清怜微微欠身,“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若是指挥禁军赢了你,胜之不武。”
曹公公:“裴姑娘有何要求?”
裴清怜:“我想用侯府家丁来进行这场比试。”
家丁?不用禁军反而用家丁?
众人听闻皆惊愕不已,这裴姑娘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竟然想用一些普通的家丁来对付李恪精锐的禁卫军。
李恪一时语塞,本想用这些士兵来刁难裴清怜,却没想到她会如此决断。
曹公公语塞半晌,看向皇帝。
轩辕靖淡淡的点点头。
家丁对禁卫,既然裴姑娘这么托大。
那就随了她的意吧。
曹公公说道:“可以,就让裴姑娘带领家丁出战吧。”
在宁安侯的示意之下,侯府内二十名家丁鱼贯而入。
只见那二十名家丁,着装朴素,粗布麻衣裹身,极为普通。
甚至某些人还有些残疾。
为首的家丁浓眉大眼,一道明显的伤疤挂在脸上,那伤疤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从额头延伸到脸颊,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虽没有禁卫那般精良装备,武器也只是些寻常刀剑棍棒,却丝毫不怯场。
裴清怜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后大声说道:“还请各位助我打赢此阵。”
家丁们整齐地向裴清怜施礼,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说罢,裴清怜便开始布阵指挥。。
那二十名禁卫听令后迅速分成两队,从两翼朝着家丁包抄过去,速度极快,脚下扬起一片尘土。
而裴清怜镇定自若,轻声向家丁们吩咐几句。
只见那家丁首领一声呼哨,众家丁瞬间变换队形,形成一字长蛇阵。
动作行云流水,配合默契,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演练。
裴清怜站在阵中,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这紧张的时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众人都屏住呼吸,期待着这场比试的结果。
在禁卫还未形成合围之时,裴清怜眼神锐利,迅速锁定了禁卫最薄弱的后方。
毫不犹豫地指挥着家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里。
两翼的禁卫们正在试图抄到后方,等他们回头时才发现,家丁们早已从正面突围了。
再去追击就已经失了先机,只有兵分两路了。
李恪当机立断,改变策略。
他指挥着一队禁卫紧追不舍,另一队则直接冲向裴清怜的后方,企图夺取军旗。
当李恪的十名禁卫抵达裴清怜军旗之下时,他们发现军旗下只有五名家丁守卫。
李恪心中暗自窃喜,两倍于敌的优势让他信心满满。
然而,当禁卫们真正与家丁交手后,他立刻察觉到了异样。
五名家丁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般坚守在军旗之下。
任凭禁卫如何猛攻,都无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家丁们虽然只是手持棍棒,但每次出手干脆利落,准确地命中禁卫们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腕。
瞬间就可以让禁卫失去战斗力。
几次交锋下来,五名家丁毫发无损,而十名禁卫中已有六人痛苦地倒地不起,哀嚎声此起彼伏。
禁卫们的攻势瞬间变得软弱无力,高下立判。
与此同时,成功突围出去的十五名家丁,犹如猛虎下山,他们手中的棍棒挥舞得虎虎生风。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十名禁卫打得落花流水。
他们轻松地夺取了对方的军旗,然后扛着军旗凯旋而归。
当他们回到李恪身边时,剩下的四名禁卫也已经倒地不起,失去了战斗力。
二十名家丁毫发未损,而禁卫们却都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
这一场较量,毫无疑问,裴姑娘又一次取得了胜利。
李恪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放肆的怒吼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绝不是家丁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裴清怜,眼中满是不甘。
裴清怜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李公子?他们就是我府上最普通的家丁,你不信吗?”
李恪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不信,这种身手,怎么可能是家丁,你肯定是将府兵伪装成家丁。”
“皇上,这局裴姑娘使诈,臣恳请皇上彻查,判定裴姑娘输!”
轩辕靖站起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裴清怜身后的家丁。
眼神从他们之间一个个扫过,仔细打量着。
虽然这些家丁身着粗布麻衣,但他们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气息。
轩辕靖看着宁安侯问道:“宁安侯?这些人真的只是杂役不是府兵吗?”
宁安侯按住胸口,艰难地站起身来,向轩辕靖施礼道:“陛下,这确实是我府中家丁。”
“这几个负责花园修葺,这几个负责庭院扫撒,还有那几个是厨房火头。”
宁安侯指着身后的家丁,一一介绍道。
“府中有名册,家中杂役府兵都一一记录在案。陛下若不信,可随臣的管家前去将名册取来。”
曹公公朝着身后的人点点头,那人迅速和侯府管家离开。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就拿着一本名册回来了。
轩辕靖翻看着名册,上面详细地记录着每一个家丁的名字、年龄、籍贯和职责。
朱四六,三十七岁,深州人,府中花匠。
武大力,三十二岁,并州人,府中杂役。
郑百里,三十一岁,深州人,府中厨子。
......
二十人的名字都在其中,身形特点都与名册中毫无二致。
不过正如轩辕靖猜测的那样,他们确实都是追随宁安侯的老兵。
比如这个朱四六曾在一场战役中,身先士卒,率先登上敌方城墙,如杀神附体般连斩十二人。
但是也身中三箭,伤了心肺,无法继续在军中效力。
武大力眼睛受过伤,一只眼是瞎的。
郑百里误入敌军陷阱,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腿瘸了。
宁安侯心疼这些跟随他的老兵,给他们在府中都安排了合适的去处。
这些老兵们也心怀感激,也愿意继续追随宁安侯,哪怕只是在府中当个杂役也心甘情愿。
禁卫虽然身经百炼,但是哪比得上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
在他们看来,这群禁卫嫩的就像娃娃兵似的。
和他们交手,基本就是一九开。
一人可敌九人。
轩辕靖对着李恪说道:“他们确实只是宁安侯府上的杂役。”
李恪瘫坐在地,眼神空洞无神,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啊,不可能啊,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怎么可能输给一群家丁。”
曹公公上前宣布:“第二场,裴姑娘胜。”
“裴姑娘三场两胜,为本次比试的……”
李恪马上打断:“慢着,臣不服!”
曹公公眉头一皱,呵斥道:“大胆,李恪!”
李恪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连忙双膝跪地:“微臣万万不敢啊!然而......然而微臣实在心有不甘,微臣斗胆请求再次与裴姑娘一决高下。”
说完,他便低下头去,额头上已有冷汗渗出。
站在一旁的轩辕靖此时将目光投向了裴清怜,只见她亭亭玉立,身姿婀娜,那美丽的容颜令人不禁为之倾倒。
轩辕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然后轻声开口道:“裴姑娘,不知对此事你意下如何呢?”
裴清怜听到皇帝发问,不慌不忙地向前迈出一小步,微微躬身行礼后回答道:“回陛下,一切全凭陛下做主,臣女自当听从陛下的安排。”
轩辕靖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李恪,询问道:“李恪,既然你如此执着想要再战一场,那么你打算以何种方式比试?”
李恪一听,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急忙抬起头来,大声回应道:“陛下,微臣希望能够任选兵器,就在这校场上与裴姑娘展开较量。”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倘若此次微臣不幸落败,不仅甘愿将镇边将军之位拱手相让,而且还愿亲赴南境,心甘情愿地给裴姑娘充当一名牵马小卒。”
裴清怜听后,秀眉微蹙,面露惊讶之色,追问道:“李将军此话当真?可莫要一时冲动而口出狂言呐。”
李恪挺直身子,拍着胸脯斩钉截铁地应道:“自然是千真万确,本将军向来言出必行,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紧接着,话锋一转,对着裴清怜继续说道:“不过,若是裴姑娘落败,那么从今往后,你就得彻底打消从军这个念头。”
裴清怜略加思索,随即微微一笑,爽快地应道:“好,那就依李将军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