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月你现在要是下来，我就原谅你……我给你个机会……”
司机偷偷看一眼后面，后面的人稳如泰山，他便也不敢动。
顾修辰用力拍着玻璃，喊的嗓子都哑巴了眼眶通红。
“温溪月你听我的，你快些下来，你不要以为被有钱男人包养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要是被人家老婆知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还年轻，不要走错路，你想想你爸，你还没毕业，这件事要是传到学校，你想被全校的人唾弃吗？”
顾修辰着急的脸，温溪月坐在后排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样子不似作假，她忽然想起他将她从小混混手里救出来的那晚。
分明自己也受了伤，可还是担忧的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安抚她。
曾经的顾修辰和现在的他相比，这一刻的所作所为只让人觉得可笑。
温溪月不懂他究竟想干什么，一边做着忘恩负义的事，恨不得将她送去坐牢，一边却好像又真的担心她被老男人包养，似乎真想要将她从水火之中救出来。
顾修辰到底在矛盾什么？
“想下去。”
耳边传来低醇的嗓音，近仿佛贴着耳畔，温溪月感觉耳尖麻了一下，她轻轻摇头。
“我只是在想，我过去，怎么那么好骗呢？”
空气中安静了两秒。
“你只是，太单纯。”
温溪月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你还不如骂我蠢呢！”
陷入阴影中的贺宴沉，唇角微微扬起。
他身上还穿着一套纯黑色睡衣，脚上是一双拖鞋。
足可见出门时有多着急，都来不及换衣服。
上车后看到他的那一刻，温溪月眼眶忍不住泛红，就好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一直强装镇定，只有见到最信任的人，才敢哭。
温溪月知道自己欠了人家天大的人情，她微微侧身，认真看着贺宴沉。
“贺先生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要不是你，我大概真的要被关到审判了，往后十年估计只能在牢里度过。”
贺宴沉扫过还在怕打玻璃的顾修辰，眸底闪过一抹骇森冷。
他声音却轻缓：“你要坐牢了，怎么还钱？”
温溪月摇头：“不，我知道您肯定不单是因为这个，这份恩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
她说的极为认真，像是在立誓，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不施粉黛，娇弱又倔强。
这一刻，她黑亮如星耀的双眸里，满满的，只有贺宴沉一个，再无旁人。
温溪月生怕贺宴沉不相信，又不充一句：“我说的都是真的，任何事，我都愿意，哪怕……要我命！”
这话，温溪月说的真诚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也有她的小算计，她想要搭上贺宴沉，就必然要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此刻的她，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以为他是风尘场所里的男模。
但，哪怕如此，她从未看轻他。
只因为他出手帮了她，她就愿他却付出一切，哪怕生命。
大概，没有一个男人能抗住这番话。
贺宴沉没有开口，阴影中的脸，也看不清有什么表情，但，温溪月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
“好，我记住了。”
他很平静，声音也没有起伏。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能清楚的听到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同擂鼓在耳边快速敲击。
一声一声，直击灵魂深处。
等两人说话停下来，司机才小声问：“先生，顾……外头这小子一直不肯走，我要不要下去一趟？”
贺宴沉扫过顾修辰，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对眼睛的侮辱。
“尽快。”
“是。”司机飞快下车，一把将扒着车窗的顾修辰扯下来。
温溪月心思一动，小心问：“做你们这行真的很挣钱吗？”
“嗯？”
温溪月清清嗓子，看一眼外面，司机将顾修辰扯到了不远处最粗的树后。
“我……那个没有别意思，你看你有司机，还有律师，这么能挣钱，你看我有没有潜力？我也想早点还清你债务。”
贺宴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伸出两根手指，将温溪月凑到面前的脑袋推远。
“你想太多。”
温溪月略带沮丧：“没有没有嘛，我也知道我不够漂亮，就是随口一问。”
贺宴沉，捏住温溪月脸颊让，强迫她看向他，强硬道：“看着我。”
幽暗的空间内，四目相对。
温溪月感觉自己好像被吸入了无尽深渊。
“这世上没有捷径。”
他口吻冷峻，像教育孩子的家长，颇为严厉。
温溪月眨眨眼，无辜的望着贺宴沉。
他心头的那点怒气，到散去，像哄孩子般道：“你可以自私一些，冷漠一些，但，绝不要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温溪月心头仿佛有暖流趟过。
“那……那可以伤害别人吗？”
贺宴沉：“当然。”
以温溪月的脾气，她若伤害别人，那肯定是已经被欺负到退无可退了。
错的是别人，肯定不是她。
温溪月乖乖点头：“我记住了，不会再说那样的话。”
贺宴沉轻轻拍她头顶。
温溪月脸颊微烫，老老实实坐在那，双手放在膝盖上。
方才的话，是她的试探。
他果然很生气呢。
生气好呀！
不远处，司机甩着手，从树后走出。
从温溪月的角度，只能看见顾修辰露在外面的脚，他应该已经横躺在地，不动弹了。
温溪月担忧：“司机大哥在警察局门前这样动手会不会有事啊？”
贺宴沉：“没看到啊，监控有拍到吗？”
温溪月立刻摇头。
司机回到车上重新发动车子，温溪月回头看见顾修辰从树后爬出来，爬到路上，抬起手冲她离开的方向还在喊什么。
温溪月不解：“我不懂，顾修辰明明很有钱，我只是讨要了我应得的30万，那点钱对他来说一顿饭都不够，为什么，他就这样恨我？”
“大概，他觉得你不受他控制了。”
“他真的很贱。”
“对！”很贱。
贺宴沉回头看一眼还在往前爬的顾修辰，幽冷的双眼没有温度。
顾修辰，你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