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你们……”温溪月的声音怯生生响起。
空气陷入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贺宴沉和魏明霁同时转身，看到身穿医院病号服的温溪月，她纤细的身体仿佛撑不起宽大的衣服，巴掌大的小脸，皮肤苍白，一眼望去，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像黑色的宝石，干净清透。
魏明霁不免在心中感慨、怪不得，都说是在人间修行的贺家小公子会心动。
这样的小姑娘像，谁看见不欢喜。
贺宴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温溪月表情忐忑，不安的捏紧衣角。
“我……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不该来的，我就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抱歉，我这就回去……”
说着，温溪月眼眶已经隐隐有些泛红，转身便要走。
魏明霁赶紧扯了一下贺宴沉，瞪他一眼，说话语气不知道缓和一点吗？
贺宴沉长腿迈出两步，拦住温溪月。
“没有怪你，有事吗？”
温溪月低头看着脚尖：“我，我……”
她支支吾吾，好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魏明霁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小姑娘你不用紧张，我是宴沉的……”
她话没说出口，贺宴沉在背后扯了她一下，打断她的话。
温溪月咬咬唇，小声开口：“我……我知道，您是贺先生的客人。”
魏明霁愣住。
什么客人？
她抬头看贺宴沉，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贺宴沉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温溪月对他的职业从没怀疑过，他想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能道：“没有外人，你放心说。”
温溪月脸上闪过一抹恰到好处的受伤，低下头，道：“今天我差点轻生的事，千万不要让我爸爸知道，我怕他会承受不住压力做什么疯狂的举动。”
贺宴沉：“好。”
温溪月想再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小声到：“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刚一转身，只瞧见一道黑影极速向她跑来。
眼看那黑影已经来到跟前要撞上温溪月，贺宴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将人拉到怀中，随后揽着她的腰，闪到一旁。
那道黑影没撞到温溪月，却直直撞进了魏明霁的怀中。
虽没有将人撞到，但却带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魏明霁低头和一双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的双眼对上。
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气喘吁吁追上来，“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不能摘，你怎么还摘？”
温溪月看到魏明霁怀中的人，“景阳？”
她立刻从贺宴沉怀中挣脱开，快步走到温景阳面前。
贺宴沉低头看着空空的手，眼底情绪不明。
温景阳举起一束花，他的眼睛明亮，望着温溪月，白净的小脸荡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像乖巧的小狗，求夸奖。
保安：“你们谁是这孩子家长？”
温溪月赶紧上前将人拦在背后，向保安连连道歉。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弟弟他不知道，花圃里的花不能摘，该赔多少钱，我们都赔。”
“不是钱不钱，这小孩儿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一样？他是不是跟正常孩子不一样？”
温溪月立刻道：“他很正常的，也很聪明，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不是少年时那段黑暗经历，温景阳一定是一个非常耀眼的孩子。
他会在同龄人之中一骑绝尘。
贺宴沉薄唇抿成一条线，看到温溪月对温景阳的维护，他心头像是吞了一颗柠檬。
偏，那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又不能将温景阳怎样。
贺宴沉低头发了个消息。
很快，那两个保安接到电话，挂断后，抬头再对上温溪月，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没关系，孩子喜欢花很正常，想摘就摘，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一个花圃里，还有更漂亮的，小朋友要是喜欢，尽管去摘。”
保安前后变化之大，令人震惊。
温溪月都还没反应过来，保安已经走了。
魏明霁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跟着温景阳。
“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温溪月抓紧温景阳的手：“夫人，对不起，刚才撞到了你，我代我弟弟向您道歉。”
“你弟弟？”
“对，现在是我弟弟，他小时候被她养父养母虐待，所以性格有些孤僻，但他是个很好的孩子，真的很好。”
温溪月摸摸温景阳的头，柔声开口：“景阳，能不能将你摘的花，送给这位阿姨？”
温景阳看看魏明霁，又扭头看看温溪月。
“把花送给阿姨好不好？”
温景阳将手里的花举起，送到魏明霁面前。
魏明霁也不知为什么，一时竟有些紧张：“真的……送给我？”
温景阳歪头盯着她，也不说话。
少年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死气，多了几分阳光明媚。
虽然依旧很瘦，可是气色已经好很多，是个清秀帅气的男孩子。
温溪月起初对温景阳只是单纯觉得他可怜，除此之外，没有多少感情。
可通过这几日相处，她已经完全将温景阳当做自己的亲弟弟。
“夫人，景阳就是要把花送给你，他要不想的话，现在已经跑了。”
魏明霁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一束花，连声道：“谢谢……谢谢，我很喜欢……”
过去，魏明霁收到的鲜花太多。
可是，像这种直接从花圃里偷出来，很脸颊没有包装，没有仪式感，甚至没有多好看的小花，魏明霁是第一次收到。
但，却是一种从没有过的欢喜。
魏明霁越看越喜欢，这是她一生收到的最美的鲜花。
她微微蹲下身一点，和温景阳四目相对。
魏明霁微笑：“你的花我很喜欢，我回去就把他们养起来，等活了，下次我带给你看。”
贺宴沉上前，平静道：“先回去吧。”
魏明霁盯着温景阳的背影，有些走神：“这孩子生的真好啊。”
贺宴沉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脸上微微有些阴沉。
尤其是看见，温溪月是牵着温景阳手离开的那一刻。
贺宴沉只是在想：小孩子就不能作业太少了，还是要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