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颜空降热搜
这场闹剧很快被翻篇。
令闻凝意外的是，男人一番动作轻车熟路，像处理过许多次一般。他甚至调开系统界面，挑了个id升级成了直播间的管理员。
“这个吧。”他道。
闻凝适时凑近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id有点儿眼熟，可一时半会她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随便。”她只扫了一眼便恹恹地收回目光，
接下来的直播时间里，男人营业得很积极。他甚至偶尔会回答弹幕的问题，轻微调笑一下。
——尽管爆出的梗都是能冷出北极圈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啊！沈医生笑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要死了！】
【救命！沈医生真的好有教养啊又绅士又温柔这该死的人夫感谁懂！！！】
【楼上什么意思啊人家老婆都坐在旁边呢没见过男人是吗】
【先照照镜子看自己哪里比得上闻凝再来发言好吗】
【你们那么敏感干什么就那么怕你们姐姐没人要啊】
不出三秒，这些不太友好的评论就会被新选出来的那个管理员禁言。评论区也和谐起来，一般都是：
【大家没有发现吗沈医生只有跟闻凝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
【对对对！之前看综艺的时候沈医生对其他人正眼都很少有一个的】
【神颜夫妇给我锁死！】
…
闻凝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弹幕就这么激动。
当然，她确实什么也没干。
两人一反在《朋友》里采访中的角色，他成了抛梗接梗的那一个，反倒是闻凝大多数时候则抿着嘴坐在一边，美目甚至有些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出神的时候，她甚至在想，沈周知今晚的表现简直像是狠狠恶补了两个月的网络知识似的。
不过不太可能，他哪有时间。
由于男人一反常态的活跃，这个时候就连整个弹幕区都没有人注意到闻凝的反常——
“阿凝？”
沈周知又轻唤了她一声，闻凝才稍稍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他时，漂亮的眸底划过一抹失焦，微微挑起的眼尾显得有些困惑，唇瓣微抿地“嗯”了一声。
“困了？”他低声问道，同时自然地伸手替她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那只温润骨感的手划过她的耳骨，闻凝霎时缩了一下，擡起眸子，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她试图在他眼里，找出半分作假的痕迹。
——可是，许是那双正凝着她的桃花眼太过幽深，她竟然什么也没有找不到。
“没，没有。”闻凝匆匆别过头去。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
“不好意思，我们先失陪一下。”他对着屏幕郑重地道歉，而后在闻凝反应过来之前，捞过她皓白的手腕，向房间另一边走。
【我艹！什么情况！不会是播到一半忍不住了吧？！！！】
【救命啊啊啊有没有助理帮忙拿一下摄像头我不是bt我只是单纯好奇】
【楼上算打我听】
【有没有家人出来覆盘一下刚刚发生了啥错过了一个亿啊我艹】
【刚进来这什么直播间主播人呢】
【回楼上，打炮去了】
【？？？】
【对！！！在边上我是床板子！！！】
...
两人离开的几分钟里，直播间一片混乱。
热度甚至比两人刚开播那会儿还要高。
闻凝尚不知道粉丝们误会了什么，她刚刚其实是被沈周知拉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闻凝确实有早睡的习惯，但现在才堪堪八点，她就是再熬不动夜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犯困。
——她只是，故意在一边划水冷落他罢了。
只是向来心细如他，今晚却像这这些毫无察觉似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闻凝总觉得自己今晚从他身上还隐隐感受到了几分兴奋。
——他在兴奋什么？她的错觉么。
洗完脸后，沈周知不由分说地对她道，“如果还困，就不播了。”
“...”
闻凝想了想，只好摇头，“我不困了。”
-
眼下看来，继续划水是行不通了。
闻凝只能尽量不动声色地跟他减少互动。她刻意先他一步坐回沙发上，而后挑了个离摄像头最远的方向坐下。
——沈周知有些近视，闻凝敢肯定他要看屏幕就不可能坐在自己身边。
为了避免跟他交流，闻凝干脆读起弹幕来。
此时一条弹幕飘过，正好是在她回来的前一秒发出去的，稍有延迟，这会才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我爱喝豆浆：【啊啊啊啊声音开大点！我听听声音不过分吧！有什么是我vvvvvvip用户不能听的投了1314个深海鱼雷】
闻凝的眉心跳了一下。这大概是今晚开播以来，收到的最大的一份礼物。
闻凝不明所以，像只天真的小羔羊，温声回覆对方道，“怎么了豆浆宝贝儿，是听不到声音吗？待会跟管理员联系一下，我们将录播回放发给你。”
这位我爱吃豆浆没再回覆。
反倒是弹幕炸了，满屏——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有钱是真尼玛可以为所欲为啊！】
…
一排排的礼物齐刷刷砸过来，其密集程度让闻凝几乎都看不见弹幕的内容了。
闻凝正在纳闷，自己一路在边上划水，粉丝宝宝们怎么还这么热情。她心底有些愧疚，加之这场直播只是综艺的一个售后罢了，她倒也不想让粉丝们这般破费。
闻凝正打算开口制止，一只冷白的手腕闯入视野，而后强势而又不由分说地盖住了摄像头。
闻凝分明而清楚地看见对方无名指戴着的那枚银色婚戒，连着几根分明的掌骨勾至手腕，薄肌下的青筋纹路若隐若现。
对方修长的指间夹着一张纸巾，她擡眸，撞进他微凉幽深的瞳孔。
“擦擦。”他清沈的声音响起。
闻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发梢在滴水，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身上那件丝绒旗袍上，晕开一圈更深的蓝黑色，形状和位置妙不可言。
正对着镜头。
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闻凝忙接过去，轻咳了一声，“…谢谢。”
-
闻凝和沈周知这场直播播了多久，他两的名字在热搜上就挂了多久。
甚至在直播结束的两个小时之后，带着两人名字的那条热搜——【#震惊！小两口在直播中竟然做出这种事】
uc来了都要喊声祖师爷的那种。
闻凝在直播结束之后，就以自己还在拍戏不能离开片场为由，马不停蹄离开了直播现场。
谢燕坐在保姆车上等闻凝下来，那会她也正在饶有兴趣地翻着那几条热搜。见闻凝拉开车门跳上来，就连身上披着的那件羽绒服都不知所踪了，谢燕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句，“哟，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闻凝白她一眼，“别提了。”
然后摇上车窗，降下座位，整个人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假寐。
只可惜，无论怎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闻凝始终能听见胸膛诚实而透彻的心跳声，如擂鼓般一声盖过一声。
她脑子里尽是男人那挺括的眉眼，周遭好似还充斥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怎么赶都赶不走。
-
在闻凝上车的前三秒钟里，沈周知手上拿着她那件黑色羽绒服追到了楼下。看见女孩子迈着细腿，像只小猫般缩进车内，又忙不叠“嘭”地一声关上车门的那一刻。
沈周知楞神，忍不住弯唇愉悦地勾笑了一下。
“沈总，您这是让人给跑了？”林放欠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沈周知转过身的时候，眼里那只会在闻凝面前展露的情绪已经被他藏好，
此刻，男人的脸上已经恢覆了往日的冰冷神色，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不紧不慢，“我放跑的。”
“...”
林放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再度被大佬护短的程度震惊到。
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林放确实感觉到这位其实并没有他第一印象带给人的那般不好相处，尤其是在面对和闻凝有关的事情上。
——林放现在还记得两个月前，大佬向他“虚心请教”娱乐圈有关事宜的模样。
可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一个人本来就性情冰冷难以接近，你却觉得这个人明明温柔亲切，那只能说明，他喜欢你，而不是你喜欢他。
是他让你看到这一面。
只让你。
林放自然知道自己没这本事，他见好就收，不敢在沈周知面前再放肆，这才回到原本的话题上，“那个...沈总，我找您是有点东西要给您看。”
林放要给沈周知看的是他在将直播时拦截的那些评论，他顺便将那条已经被封的#神颜夫妇#超话也一并调了出来。
“因为之前节目刚播出的时候，争议就挺大的，我也想得到观众们的真实反馈，所以有些差评就没有找人去管。”
“但现在...”林放面露难色。
本来为了公平起见，节目组原本不会插手任何一对嘉宾的直播。
可是沈周知这边情况实在特殊，他们从没有想到这个直播间会引来那么多黑粉。
沈周知似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直接将林放视奸的id给提了出来，升了管理。林放便顺着大佬的意思，兢兢业业地做好了直播间的控评工作。
同时，再度被这棘手的情况震惊。
闻凝直播间的人气，竟然有一半来源于她愤怒到几近失去理智的唯粉。这些粉丝还有另外一个名号——神颜夫妇的一生黑。
【垃圾节目垃圾营销滚出娱乐圈】
【恶意剪辑是吧节目组你火了你马也没了】
【每次都停在关键时刻节目组你很牛啊】
【什么男人都敢来蹭我们姐姐的热度是吗？？？】
【除了一张脸这个男的还有什么啊我们姐姐怎么看得上他】
【超话已经封了家人们冲啊！！！】
...
这些统统都是被林放拦截并且处理的言论。
林放作为《朋友》节目组的代表，一时没管，但他没想到，闻凝的团队竟然也放任自流，这才导致两人的黑粉体量庞大到了这个地步。
没有他在今天的直播幕后力挽狂澜，两人的这场直播确实不会这般风平浪静。
甚至，很有可能不需要闻凝刻意避嫌，这场直播就会因为这些人的辱骂被封掉。
矜冷的男人坐在电脑前，屏幕的白光映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一块分明的阴影，却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沈周知一条条看下去，眼底的颜色愈发冰冷。
一些久违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突然觉得那些字眼很熟悉，年少时，他因她遭受的流言蜚语，和眼前这些其实大差不差。
林放不敢擡头，只感觉沈默良久，大佬的脸上像是划过一抹笑意。
大佬一笑，生死难料。
林放直观地感受到周遭的温度霎时降了好几度。
“沈总...您觉得这些该怎么处理？”林放也束手无策，硬着头皮问道。
“是不是恶意剪辑，”男人蓦然开口了，淡色的唇翕合之间划过一抹凉薄的弧度，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审判者。
他的指节微曲，轻叩了一下桌面，没什么耐心地点醒了林放一句，“你这里没有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