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颜夫妇空降热搜
赵哲眼里掀起轩然大波,但闻凝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她一把将他狠狠推开,几乎是摔至病床上,居高临下地微仰起精致的下巴,“说。”
毋庸置疑的。不容半分置喙。
程舟也十分有眼力劲地反应过来,招呼那几个护士一起上去扣住了赵哲的身体,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赵哲,我们闻小姐现在是在给你机会,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查出来吗?”
“你可要珍惜!”
这一通话术下来下来,赵哲瞬间就懵了,骨头也软了下来,他回揪住程舟的衣服,“我说,我什么都说,程医生,你可一定要帮我跟闻小姐求情...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程舟强忍着自己心底的厌恶,点点头答应,“如果周知真要跟你计较,在手术台上就跟你计较完了,你难道忘了你们之间的交易?”
“放心,我和闻小姐只是问几句,也算是对过去有个交代。”
程舟在赵哲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赵哲才重新安定下来,他手摸到那几张散落在床头的银行卡紧紧攥住,才开口道,
“这事,其实也怪那小子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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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病房出来的二三十分钟里,闻凝的脑子一直处于放空状态。
真相似乎总是这样,比想象简单,又更加残酷。
“我跟他其实只能算初中同学,那会大家都青春期嘛,就喜欢成群结队。只有这小子性格孤僻,也不跟别人来往,偏偏又是老师面前的大红人,他不被孤立谁被孤立?”
“不过我们那初中是公立的,大家还是听说过这小子家里有钱,也没人敢真对他怎么样。可上了高中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北城国高,有钱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
赵哲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闻凝,“尤其是那会那小子还往您跟前凑,被学校里那几个喜欢你的大哥知道了,当然没这小子什么好果子吃啊!”
“后来,我们就达成共识一起报覆这小子了...”
“高二升高三那会是他被打得最惨的时候,闻小姐,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吗?我记得这小子不就是高三的时候才知道收敛,跟你保持距离的吗?”
闻凝那时被赵哲这么一问,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她回忆起过往种种,那些还能回忆起的细枝末节都在一点点和赵哲的话对应。
时至今日,闻凝早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沈周知的了,但那一定够早。只是小学,初中...两人因为不在同一个年级,接触并不多。那会都是小孩子,闻凝也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对他是喜欢的。甚至这份喜欢,在很多时候被她姐姐的身份盖了过去。
这一切,在闻凝高二那年才终于改变。他跳级后,两人成了隔壁班的关系。闻凝那会骄傲而偏执,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后,一直想尽了办法追他。
但她从未想过,这对他来说会是一种负担。她自以为的圈子广,受欢迎,却给他带来了更多的猜疑和妒忌,让他受到了那么多伤害...
“没有人怪你,闻小姐,周知他自己也不,”程舟走过来,给闻凝递了一张纸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然周知也不会接下赵哲那台手术的。”
“我告诉你这些,也只是不想你再误会他...”
程舟话未说完,闻凝却在此时骤然擡起头来,眼尾尚拖着一点泪光。程舟楞在原地,闻凝却一把抽过了他手里的纸巾,自顾自地抹干了眼泪。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异于外表的冷静,“沈周知为什么要回来接这台手术?”
程舟彻底被问懵了,根本答不上话来。
闻凝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她将外套捞了起来,径直往赵哲病房走。
沈周知完全可以不接这手术,她早该想到的。
这件事她也应该弄清楚。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赵哲。
“阿凝!”
程舟反应过来连忙去追闻凝,不过还是让她抢先了一步。
闻凝已经走到了赵哲的病房门口,她推开门,里面本该躺着一个病人的床上却空空如也。只剩窗户的白色床帘也被风吹得轻轻带起。
空无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来过。
两个护士进来整理床位,闻凝正想拦住她们,程舟已经追了上来。
“阿凝,你有时候,固执得可怕...”程舟看着闻凝,眼神有些覆杂,“不用找了,我刚刚已经找人给赵哲办理转院手续了。”
“程舟!”闻凝擡眸,彻底失控地打断他,“你不知道赵哲对周知做过什么吗?!你怎么还能放他走?!”
程舟看着情绪崩溃的闻凝,始终没有说话。
“啧!行!”闻凝神色厌恶地避开他,“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来护着。整个江城,没我闻凝找不到的人!”
“闻凝。”
“别闹了。”
可总有人,用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结束了这场闹剧。
闻凝听见那道清清冷冷的男声,下意识地扭过脖子,回头望去。
她看见他,站在长廊的尽头处。有光投射过来,落在他欣长板直的身子上。
他身上还穿着上一场手术未来得及换下的防护服,从步履姿态上就可以看得出的疲惫。男人的手指微蜷,抵在太阳穴处,来回揉弄,宛若一樽厌倦凡尘的雕像。
世界仿佛在此刻随之按下静音键。
闻凝看着他没有说话,在知道了那么多过去的真相后,她眼睛酸涩得想哭。她在期待他同她说点什么,一如她少女时期无数次祈祷的那样。
可是,这一次,依旧没有。
他的眼神越过她,冰冷得仿佛一柄手术刀。
“程舟,”他道,“过来搭把手。”
说罢,男人插兜转身离开了这层楼。好像他过来只是为了找程舟工作,仅此而已。好像,闻凝这个人,没在他眼里存在过。
“你难道猜不到,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程舟经过闻凝时叹了一口气,“闻凝,可你却总在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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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手术并没有呢持续多久,其实在京昭神外科里,这不过是一场很小的手术,沈周知根本用不着上来找程舟帮忙。
两人心知肚明了,他不过是放心不下闻凝。
医生在做完手术的那一刻是最虚弱的。在身体各项机能都被调用至最顶点终于可以放松,在精神保持高度警惕终于可以卸下防备的那一刻,人们难免在这样的时刻感到疲惫。
然而病人推出去之后,作为副手的程舟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却瞥见那个刚放下手术刀的男人神情冰冷地从手术台上走下来,一丝不苟地换下手术服,又穿上那件白大褂,像在执行预设的程序。
仿佛没有任何软肋。
然而只很少人知道,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处已经尽数交给了某人。
程舟算是知道的人里其中一个。
“然后?”眼看着沈周知换了手术服就要出去,程舟连忙叫住他,见他还是一副没有触动的样子,程舟只好跟他明说,“你跟闻凝打算怎么办?你们总不能冷战一辈子吧?阿周,这可是你记了大半辈的女人,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闹掰吧?”
沈周知没有说话。
“要我说,咱们做男人的就是要大度,”程舟见这样,当然觉得自己劝慰是有用的,逮着机会继续说道,“咱们付出一点,跟她们女人计较干什么呢?”
“而且你媳妇可不是别人,是闻凝。你知道咱们男同胞里有多少人可觊觎着你老婆吗?你这夺妻之仇,真能让不少人跟你翻脸了...”
“然后,”沈周知开口了,“我打算回非洲。”
“我那个外派任务实际并没有完成,你们作为常驻外派人员都是三年起步,我起码要待够一年。”
“再回来,我会向院里申请,继续参与其他国际项目,最好以科研型为主。”
“停!”
程舟听晕乎了,瞪了一眼沈周知,“哥在这跟你聊女人呢,你怎么给哥绕到职业规划上去了?你去非洲了,闻凝怎么办——”
程舟说到这里,突然自己消了音。
比自己略高一处的地方正投来一道略带无奈的目光,程舟迎了上去,果然是沈周知。
男人深邃的桃花眸之间,仿佛还带着一丝对他智商的嫌弃。
程舟:“???!”
“你的意思是,闻凝你就不管了?”
男人转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像充耳不闻似的,往外走的步子流畅而顺快。程舟从后方追上去堵住他。
到底是喜欢了闻凝那么久的人。
程舟一把揪住了沈周知的衣领,手臂上青筋暴起,“你他妈说话!沈周知,闻凝你还管不管了,你还他妈的是不是个男人?!”
和程舟的歇斯底里比起来,沈周知从头到脚都是泰然自若的。
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没有被对方扰乱。
沈周知听见自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唇在机械地翕合,听见自己仿佛还算冷静克制的冰冷声线。
他点点头,“对,不管了。”
要他怎么管呢。一想到她甚至从未信任过自己,沈周知便觉得心脏被牵扯到有些麻木。
他早该明白了,她是一只不会贪恋旧林的鸟,而他也早该失去作为羁绊的意义。
他想他,想他们之间。
只是累了。
需要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