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简体版
43看书 > 其他 > 但为君故(双重生) > 牙印

牙印

夜阑人静,风过无痕。

牧舜一与豫九津先行离开,留下一只笨头笨脑的信鸽,嘱咐华俸有事联系,无事勿扰。

华俸则将写给乐盈的书信塞进了时墨手里,与他依依惜别。时墨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翻墙离开,消失在无边月色里。

神梦机躺在树下,齿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剔了剔牙。

沈云初重新窝进躺椅里,闲适地摇啊摇,秀气的丹凤眼缓缓眯起,打起了盹。

华俸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从他们面前路过,随口说道:“我先回屋了,你们早些歇息。”

“且慢!”神梦机蓦然出声。

华俸脚步一停,转而走向他,俯身半蹲,托腮问道:“有事?”

神梦机瞥了她一眼,狗尾巴草在他的唇齿间晃了几下,而后被他取下,丢到了地上。

“华俸,你了解牧舜一多少?”

华俸闻言一楞,稍作思考,给出回覆:“他……像个小魔头。别看他年纪比我们小,但心机绝非常人能及。每次看见他,我都心里发怵。”

神梦机双臂垫在后脑勺,透过树影罅隙望向星空,微微颔首,喃喃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见牧舜一本尊,但他的大名我却耳闻已久。你可知牧府倒台,他难逃干系?”

华俸嗯了一声,轻声道:“他跟我们讲过,自己一心想置牧府于死地。”

神梦机眸光渐暗,喟然道:“牧府抄家,男丁流放南疆,女眷为奴为婢。但是他仍觉不够。”

华俸讷讷问道:“你的意思是……”

“他的覆仇远没结束,他要让牧府上下不得善终,”神梦机翻了个身,后背冲向华俸,声音闷闷传来,“流放的牧府男丁们全部被他投毒杀光。沦为官婢的女眷们被暗中掉包,绑入烟花柳巷之地,死生不得逃脱。”

华俸对此始料未及,心底发寒,倒抽冷气,不敢吭声。

神梦机的感慨声,在一片寂静里幽幽响起:“牧舜一是美人面,蛇蝎心。年纪轻轻就如此心狠手辣,实在有违人性本善之说。着实令我颇为忌惮。”

华俸百感交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唇微微张合,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她沈沈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没事的,你和他之间,不会有太多交集。”

“但愿吧,”神梦机低落地揉了揉眼睛,不再多言。

*

与此同时,渝都近郊。

牧舜一和豫九津悄无声息地潜进隐蔽的府邸里,沈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牧舜一拦住豫九津离开的脚步,眸色晦暗不明,沈声道:“今日一见,你对神梦机此人有何感想?”

豫九津眼睛转了一圈,中肯评价道:“鸡汤炖得不错。鸡肉软烂入味,甚合我的口味。”

牧舜一扫了一眼回味晚膳的豫九津,无奈地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神梦机此人,不愧是二皇子和时宣愿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囚禁在府的谋士。确实厉害,不容小觑。不过,我却觉得他很是棘手。”

豫九津仰首望天,配合道:“为何?”

“因为他实在太聪明了,让我备受压制,”牧舜一脸色阴沈,眯起眼睛,肃然道,“边域秘宝一事,他全盘谋划,掌握全局,把我都给算进去了。这是我头一回反遭别人算计。他也让我警觉到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豫九津漠不关心地哦了一声,随口道:“有吗?我没觉得。”

牧舜一嘴角上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自嘲道:“我看出来了,他看不惯我。但我其实也不服气他。可不服气之馀,又不得不夸赞他。豫九津,你别小看他。神梦机此人只是素日里低调而已,他一出手便是兵不血刃。若来日我们与他针锋相对,可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豫九津摸了摸耳朵,无所谓道:“要是我们斗不过他,就一刀把他杀了算了。费那些无用的心思作甚。”

牧舜一顿时明白了对牛弹琴的滋味,默默翻了个白眼,叹息道:“难得棋逢对手,我却无人倾诉喜悦与激动,真是人生一大悲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古人所言极是。”

*

隔日,渝都,卿月阁。

齐术甫一打开房门,疑惑地咦了一声。

他看见悄无声息出现在面前的时墨,诧异道:“时二公子,你怎么来了?”

时墨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时墨多有叨扰,还请齐大人见谅。我乃翻墙而入,为免惹人注目,我们进屋详谈可好?”

齐术侧头看了看庭院,见无人前来,便把时墨请进屋内。而后,他定定看了时墨几眼,突然开口道:“时二公子此番拜访,可是为了华俸姑娘?”

时墨恭敬行礼,客气道:“齐大人心如明镜,自然凡事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齐术垂头一笑,开门见山道:“你们二位对我皆有救命之恩,我自认有恩必报,你只管开口就是。”

时墨神情严肃地看向齐术,缓声道:“时宣婚宴之日,还望您能拖住时宣,将他灌醉。”

齐术微微一楞,未料到竟是如此请求,不解道:“仅仅如此而已?这又是为何呢?”

时墨薄唇微抿,不欲将计划全盘托出,只含糊道:“因为,若时宣酩酊大醉,人事不省,便自然分不清所视之人究竟为谁。”

齐术缓缓张口,脑中飞速转动,电光火石之间便隐隐猜出了一些关窍。

他恍然大悟地颔首,不再多问,爽快答应道:“无妨,我自会多多为时宣劝酒,就当是替宁辰安多敬几杯了。”

时墨了然一笑,再次行礼道:“在下替华俸多谢齐大人相助之恩。”

齐术微微摆手,笑着应下了。

时墨原想就此告辞,却在转身前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回首望向齐术,问道:“我还有一事好奇,不知齐大人可愿为在下解惑?”

齐术眨了眨眼睛,欣然道:“无妨,问就是了。”

“在观月山庄的堂食处,您如何一眼看穿了华俸女扮男装的身份?”时墨诚恳发问。

“啊,这个嘛,”齐术为难地皱了皱眉,擡手抚了抚脸颊,迟疑道,“此事说来话长……”

时墨端正站直,一脸和善,语气恭敬道:“您慢慢讲,我洗耳恭听。”

齐术揉着脸腮,回想了片刻,娓娓道来:“那我言简意赅吧。我尚在孩童时,曾与同窗们偷溜出书堂玩乐,有几次恰好碰上了女扮男装的华俸姑娘。虽然我与她并不熟,但大家上树掏鸟蛋时,她颇具好胜心,为了霸占鸟窝,逢人就咬,好不威风。”

时墨:“……啊,原来是这样。”

齐术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脸颊,一脸的心有馀悸,啧啧道:“喏,我这块皮肤,当时被她咬了一口,留下好大一块牙印子。不过多时,那块牙印就发青发紫,整整小半个月才消退,被同窗们嘲笑了好久。甚至因为这块牙印,被老国师发现了我逃课一事,狠狠责罚了我一顿。嗐,有谁能想到,一块牙印竟如此后患无穷。”

时墨:“……嘶,竟有此事。”

齐术摇摇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时墨的肩膀,温和道:“陈年旧事,让你见笑了。因着这块牙印,我对咬我之人印象深刻,甚至派人偷偷查了查此人的来历,这而才知晓了华俸姑娘的身份。在月山时,我见你随从的长相格外眼熟,于是顺口几句,才发现你的随从竟然是她假扮的。”

时墨尴尬不已,歉意道:“没想到华俸少不经事之时冒犯过您,真是对您不住,您受苦了。”

齐术微微一笑,舒然道:“不苦不苦,我早就苦尽甘来了。倒是时二公子您,实在是忒有福分了。竟能得幸与如此骁勇善战的华俸姑娘情投意合,实在是令我钦佩不已。”

时墨:“……”

*

是夜,时墨悄悄潜入郊外的庄子,将齐术的答覆转达给了神梦机和华俸,还“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是否记得孩童时被她狠狠咬住脸蛋的倒霉小子。

华俸一脸莫名,撅起粉唇想了又想,摇头困惑道:“不记得啊。我不记得自己曾为了鸟蛋对谁大打出手过呀。”

时墨轻轻抚住额头,喟然道:“齐大人实在是料事如神。他连你的反应都猜到了,甚至还拖我给你捎一句话。”

华俸桃花目一眨一眨,闪烁着清亮的光彩,好奇道:“齐大人怎么说的?”

时墨清了清嗓子,学着齐术的语气和腔调,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来:“华俸姑娘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噗嗤!”

神梦机一个没忍住,满口的茶水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

“……这个齐术!”华俸又羞又恼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愤愤道,“阴阳怪气的男人,最讨厌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 章节目录 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