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周末,杨之玉中午起床,喝饱了水后直接开车去商场,午饭吃的负一层的金湖,点了最爱的干炒牛河和腊味煲仔饭,吃碳水让人快乐,一周也就放纵这么一次。
昨天 sales 联系她说 22bag 到了一个黑金中号,问她要不要,她想了一会,权衡了一下,这包确实难买,对她来说是闭眼入的款,但类似的大包比如 onthego、celine 大号水桶、herbag 她都有,都是出了好多年的款了,虽然经典,但比起来时尚感略微下降,而且她纠结的点在于价格,如今中号已经逼近 5w,而且年年涨,又想买又嫌贵,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但她毅然决然回了 sales 一个“要!”
周末商场人多,香奈儿门口早就排起了长队。每每看着这些购买奢侈品的女人们,杨之玉都在想,究竟是什么让大家趋之若鹜,又究竟是什么让大家拿到心仪包包后喜极而泣?难道一个包真的能“治百病”吗?她也大致了解,追根溯源,背后的资本逻辑无非是商品的发展,资本的扩张以及消费市场的繁荣,创造出了无限的需求,进而制造并引导着消费者……吧啦吧啦之类的。
但是,who cares?
人是感官动物,道理讲得再通,都不如拿在手里的新包让人踏实。
由于之前买了个牛皮小 woc,加了 sales 微信,也算里面有人,杨之玉便报了名字进店,不用在外面排队。
接待她的是一个男销售,说 jennier 正在接待其他客人,让她先在休息区沙发上坐一会,他去拿包。
不一会,男销售抱着一黑色大布袋过来,手里还携了一瓶水,白色包装很像牛奶。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手小心拿出包来,递给她说您先检查一下,店里只有这一只,就没摆柜台。
他熟练撕开链条上的包装纸,嘴里的话不停,说主要看五金、边角、logo、内衬是否有磨损,又说这只全新,应该不会,还补了句退货注意事项。
杨之玉偷偷白了眼:“我不退啊,订了这么久。”
男销售嘴角轻扬,不知里面是否有讥讽,只说哎呦多值啊,好多人买这包理财呢,硬通货,还问她要不要看看其他包,新款刚上,还有得挑。
要不是看在拿包不易以及 jennier 之前服务很好的份上,杨之玉真想怼他。
新上的包型她在小红书做了攻略,没有看上眼的,还是小废包居多,小到连装可爱都难,有几个还不错的款估计早被贵妇们提前订走了,轮也轮不到她。
杨之玉倚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刷手机,等着包装、结账,这么一刷不要紧,jennier 也不知道真忙假忙,竟然在朋友圈发了一条:“c mini 黑色淡金扣新到一只,拼手速!”还配了张图。
好好看哦!
杨之玉两眼放光,心里泛起涟漪,这包超级百搭,去参加宴会配上优雅的连衣裙绝了,虽然她一年除了年会几乎也没啥机会参加宴会。退一步讲,就算一身休闲逛街溜达,斜背也好看,优雅和随性撞击,立马就起范了,瞬间抓人眼球!
怎么办,好想要!
不行,自己已经决定买 22bag 了,超预算了!
“请问这款 cmini 多少钱?”她举着手机,屏息问男销售,男销售翻着工作手机说我给您查下价格,然后说了个数,她听完礼貌点头,饶是淡定回了句:“还行。”
还行,行个屁!俩包价格差不多,这要是都买,她几个月得喝西北风。
恰在这时,从最里面的那间屋子走出来几个人。杨之玉没在意,但是其中一人的笑声有点熟悉。
她猛然一望,这不黎潇和她男朋友老余吗?旁边还跟着毕恭毕敬嘴上一直客气说话的 jennier。
再看老余,手里提了四五只黑色袋子,上面的纯白山茶花惹眼得很,看来已经买完结账了,那袋子造型应该是衣服。
衣服贵啊!杨之玉真想装不认识,但黎潇已然看见她了,热情打招呼:“嗨,之玉,来逛街啊!买什么了?”
杨之玉起身回应,也和老余打招呼,说拿了只 22bag 黑金中号,特意提出是 jennier 给留的。说这话的时候,男销售在 jennier 耳边嘀咕一句,jennier 频频点头,忽然对杨之玉说:“不好意思杨小姐,黎女士已经拿了那只 cmini 啦!”
还没等杨之玉说话,黎潇抢先一步,故作惊讶:“真是巧了,我原本想送我外甥女,不过之玉啊,你要的话,就先紧着你,我家里好几袋新款还没拆封呢,也不差这一个,我就是觉得这只虽然款式老点,但好歹经典,小姑娘家家的能喜欢。”
杨之玉当然能听懂她的阴阳怪气,但在这种场景里,有钱就是底气,她的底气是老余给的,虽然是她傍大款,但让她嚷嚷的,全公司都知道她很能拿捏老余,和老余真情实感,铁定结婚。
所以,杨之玉轻拿轻放,笑回:“不用了,把这宝贵机会让给老余,在外甥女面前好好表现。”
黎潇皮笑肉不笑:“他表现啥呀,家里的大事小情都得我操心。”
出了店,老余扭头往店里瞧了又瞧,揪揪黎潇衣袖:“不就一包儿么,你至于编瞎话吗?”
黎潇横眉:“你放心,她买不起!我这是给她台阶下了。”
“搞不懂你们同事之间的勾当。”老余甩了甩半长不短的头发,他发质软榻,加上人高且瘦,总是佝偻着腰,看上去不太精神,从精神状态和穿衣打扮一眼就能分辨出这是个典型二世祖。
见黎潇不语,他调侃:“你别说,这小杨越来越有韵味了哈!”边在自己胸前比划一个半圆,“是不是开窍找着对象了,天天做按摩?”
他话里带笑,笑里泛淫,却没察觉走在他前面的黎潇气包子快炸了。
但她也只是停下脚步稳稳心绪,笑脸迎人:“就她?她那张臭嘴哪个男人忍得了,说没两句就给人说萎了。”
“这么厉害!”
黎潇瞪他:“你想试试呀?”
老余拉一声长音:“我才不喜欢不开窍的,我喜欢有阅历、花样儿多的。”
黎潇两眼泛红,但又不好发作,想到老余在床上往死里折腾她的鬼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却见老余将手里袋子举高高,笑着央求:“宝宝,我今儿表现好,晚上先吃吃再趴趴,好么?”
杨之玉提着袋子出了店,一路上在想,其实 cmini 也不是不能要,家里几个闲置包在闲鱼上卖掉或者去中古店出掉,应该能添点钱。
但是,没必要!
她喜欢大包,家里常用的包基本都能装下化妆包雨伞水壶墨镜,必要时还可以塞点稿子,小包是锦上添花,但不实用,买了小包上班,自己还得另提一购物袋装杂物。
这么想着,释怀很多。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己知道黎潇的秉性,也时常被她气到,但不知为何,这次倒没那么反感了,甚至差点忘了刚才遇见的尴尬场面。
她的状态在逐渐松弛,这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舒服得就像游泳时抱住双膝成婴儿状,身子自然被水托举,又像一艘行驶了很久的小船,终于看见港口的灯塔,不再迷茫,不再着急,随波而去,管他顺流逆流,反正岸就在那里。
这种状态很奇妙,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但这种状态持续没几天又很快被打破,因为她在乎的人来“骚扰”她了。
先是收到了一盒 venchi 巧克力,鱼子酱九宫格,好看又好吃。杨之玉以为是作者寄的,但没署名,地址也是店名,所以不好判断是哪个作者,不过名字和电话确实是她,于是她毫无顾忌地吃掉了。
还分了几颗给那两个相好的同事。
一个是来公司快满两年的二十六岁美编小章,一个是在公司工作多年的资深编辑四十五岁老张。
小章脑子活,但有点社恐和精神内耗;老张不想动脑子,也不爱掺合公司杂事,但又喜欢搞批判。
杨之玉一开始和她俩也不熟,但一起合作了一本畅销书后就彼此接近了,又在订货会期间闲来无事聊八卦,从慢慢试探对方底线到原来我们想的点都一样,最终确定了友好互助关系。
杨之玉还收到了鲜花,是真的鲜花,淡粉色玫瑰种在淡粉色盒子里,盒子做成圆柱花盆形状,花叶繁多,密密麻麻拢在一起,叶子上面就是整齐划一的花朵,连花的高度都一致,高级、不俗。
看了卡片,上面写着:“送给白雪公主。”
是何诺舟送的。
只有他会这么叫她。
杨之玉心里痒痒,不是那种需要用抓痒挠使劲挠的痒,是那种被猫猫松软的大尾巴轻扫过脸的痒,痒得舒服,痒得躁动。
“傻乐啥呢?”老张过来,见她拿着卡片,笑得不正常。
杨之玉指了指花束。
老张好奇,扒拉着看。
杨之玉坐直身子:“你咋过来了,厕所又不在这边。”
“我拉完来的。”老张努嘴朝齐震办公室方向:“老齐找你,我刚才找他签字,他让我来招呼你过去。”
“哦,我这就去。”
“他办公室有人呢,有个长特精神的男的。”
杨之玉狐疑,这段时间风平浪静,齐震也没再问过农科院的项目,现在找她过去,还有外人在,难道是安排新项目?
她犯嘀咕,想着无论齐震说啥,她都不答应,若是还让她干吃力不讨好的活,她就耍赖,大不了在他跟前大哭一场,好像男领导都怕女下属抹泪,但又觉得这样不行,有损女性颜面,为什么就不能正面刚呢?我不想做就不做,我又不拖公司后腿。一定要记住那句话,只要你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若你眼里有活,你就会有干不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