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善衡的飞机半夜落地,飞了三个多小时。
本来他打算买上午的机票,中午到家,因为是周末,杨之玉中午才起床,这样他回来的时候她已起床,就不会吵到她。
但葬礼结束后,他在奶奶家收拾旧物的时候,睹物思人,情绪崩溃大哭,被他爸撞见,骂了一顿。他爸一向严苛,传统守旧的大家长,荣善衡顶嘴,他爸气不过要动手。
荣善衡用手肘挡,他爸刚触到他小臂就收手了。他小臂结实得像块石头,看来这小子只是看上去瘦削,让他不禁想起自己马场养的那匹最壮实的骏马,心里顿时也不那么气了。
他继母程玫来劝架,她每次都这样,等到最后才出现,故意提到她姐,也就是荣善衡母亲,他爸听了又火了。
反复几次,荣善衡身心俱疲,只想早点解脱。
于是临时买了晚上的机票,想着凌晨 2 点到家应该不打扰,这个点杨之玉肯定能睡。
登机后想给她发微信告知,又觉得多此一举,万一她因此挂牵睡不着呢?终究是自己想得太多,就这么耗了下,空姐便过来提醒他收起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
降落后,出租车送他到小区门口,他让司机开进地库,瞧见杨之玉车子安静趴在车位上,感到心安,便拖着行李从地库上电梯到五楼。
他在门外换了鞋,开门后轻手轻脚进屋,屋里并不黑,月光很亮,透过客厅落地窗流泻进来。
往上看,楼上也有微光,像是值班的小夜灯。
他一颗颠簸的心终于放下。
本想打开玄关灯,但屋里实在太安静了,所有东西都睡了,加上这静谧的夜让困倦的旅人感到安逸。
索性,他把行李搁到角落,轻轻坐到柔软皮质沙发上。
他盯着窗外的景,赏着窗前的月光,过去的混沌日子真的快将他击垮,好在,他还有个“家”,哪怕没有“家人”,只是一个住处,都会是避风港。
想着想着,他脖颈一沉,头向后枕上靠背,闭了眼。
沙发正对厨房。
杨之玉看了看时间,脸上的面膜已敷了十五分钟。遂放下手机在梳妆台前继续护肤,从酸到水到精华到乳液到面霜,一样不落抹完,但只取一点,全套 la mer 好贵,都是洗澡完大护肤时才用,平时舍不得。
接下来就是抹身体乳和吹头发了。她头上戴着干发帽,身上还裹着米白色浴巾,胸前打个小结,长度到膝盖。
忽然口渴,是那种干渴,想喝凉的东西,确实,大夏天燥得慌。
楼下冰箱有荣善衡囤的 nc 橙汁,快到保质期了,不喝就浪费,于是噔噔噔下楼去取。
冰箱在厨房,这些天她一人占据整栋房子,楼上楼下的跑,早已轻车熟路。
开了冰箱门,拿出一瓶橙汁,迫不及待拧开盖子喝。咕咚咕咚,真的好爽啊!
都忘了仰头的一刹那,身上的浴巾“唰”一下就散了。堆在她脚踝处,像一滩即将融化的雪。
她裸露在了开着门的冰箱前,冰箱的灯给她的裸体打上光晕。
不管是粉嫩的还是白皙的,都分不出来了。只能看清一个立体的轮廓。
丰乳肥臀。
她却不着急,单手叉腰,仰头又喝一口,咂巴一下,还拿手抹了把嘴。
这才把浴巾重新裹上,关了冰箱门,哼着小曲上楼回去了。
噔、噔、噔……
每一下都踏在了荣善衡的心尖尖上。
他刚才听见她下楼本想打招呼,又怕吓到她,无奈她动作太快,根本没意识到沙发上还有一大活人!
荣善衡览尽春光,呼吸都是颤的。可又意犹未尽,欲求不满,浑身胀得慌!
又不敢上厕所。只能僵硬躺下来,等着这股劲儿过去。
不能闭眼,闭眼就是丰乳肥臀。
尤其从侧影看过去,胸前那凸点如诱人的樱桃,小小的,摇摇欲坠,他好想捧住。
霎时间,他的灵魂变成了一个恶魔。张牙舞爪像老树上的枯藤一样缠住曼妙的身体,干枯粗砺的手指碾过每一寸娇嫩裸露的肌肤。最后停在腰间徘徊。一只手向上攀峰,一只手向下挖掘……
该死!他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他不知道是产生了多么深厚的爱才引发的性,还是自己潜意识里本来就是个迷恋性的人。
翌日中午。
杨之玉睡眼惺忪,昨天睡得太晚,导致中午也起不来。但她必须起来,因为何诺舟约了她逛商场。
确切而言,她醒来是因为闻到了咖啡香气。
果然,楼下长桌上已经摆好两杯拿铁。荣善衡瞧着她下来,打招呼:“醒了?我做了咖啡,正好提提神。”
“你回来啦!”杨之玉小鸟般奔下来,不停说:“什么时候回的,我都不知道,你也没说一声,微信也没回。”
“昨晚回的,太晚了,你都睡了,怕打扰你。”
“昨晚几点?”
“嗯……三点多。”
“哦,那我确实睡了。”
她抿了一小口咖啡,瞧见荣善衡少有地戴了银框眼镜,估计是为了遮蔽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哭肿的,其中一只都变成单眼皮了。
杨之玉心生怜悯,本想问他怎么不顺利来着,也罢了。
“以后你回来提前说一声,让我知道具体时间,我好有准备。”
“嗯,好。”荣善衡好奇:“你要准备什么?”
杨之玉终于露出笑脸,朝他弯弯小手:“你来!”
荣善衡跟随她去了厨房,她给他看窗台花瓶里开得正盛的芍药,客厅书架上的两盆多肉。还有阳台放了造型很好的日本大叶伞,为规矩冷清的室内布置添了份文雅浪漫之气。
“还有这个。”她指着阳台玄关高几上的水晶柿子树摆件,晶莹剔透,色彩斑斓,柿子红澄澄,叶子绿油油,像真的一样,单是放在那就很高级。
“这个应该很贵吧,但是放在这里很危险,我好几次差点撞到,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我就把它放在书架上,你说你要回来,我就又放回去了,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谢谢你照看,家里更有生气了。”
他兴致一般,估计是还没有从奶奶去世这件事上缓过来。
杨之玉小心翼翼问:“你还好吧?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就把花放楼上,我喜欢养花。还有,楼下的卫生我是隔三差五做,书桌啊厨房啊都收拾得很干净,放心用。”
荣善衡拉了椅子坐下,笑笑:“我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你布置挺好,家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用,别有顾虑。”
“嗯。”杨之玉木在那,他走前也是这么说的。
荣善衡指了指水晶柿子树:“在那确实挺险的,你帮我找个好地方吧!”
“哦,好。”
杨之玉目光搜寻位置:“我看看哈……放这里行不行?”
她指着厨房与客厅相界的展示架。
“好啊。”
她匆匆去拿,小心捧着,扭头朝他笑。展示架空格不大,水晶柿子树勉强塞进去,杨之玉松了一口气。
可转身间,那东西就哗啦一下掉地上了!好像有人故意推似的,水晶接触大理石地面,碎一地,有两颗完整柿子还滚到她脚下,戏虐瞧她。
杨之玉傻眼,吓得跳了两下,一只拖鞋被甩出去。
她目光惊恐:“对不起……”
“站那别动啊!”荣善衡蹭一下起身:“千万别动,你旁边都是玻璃。”
“没事没事,我捡一捡……”她欲俯身。
“之玉!”他叫住她,缓了缓:“没关系的,我来搞定。”
杨之玉只好动也不能动,退也不能退。
四周都是碎玻璃碴,她左脚心发痒。
那棵柿子树已经破破烂烂,不可能复原了。唉,她想,这下赔大发了!
荣善衡左右看看,怎么着也得先把人弄出来。
“把手给我,我扶着你。”
杨之玉吊着一只脚,客气道:“不用,我可以的,能走。”
她不仅能走,还能跳呢!她示意荣善衡往后退退,屈膝一个跃起,想跳出包围圈。
结果脚刚落地,左脚心就如针刺一般,疼得她“呀”了声。
荣善衡不敢往前,急问:“怎么了,扎着了?”
“应该是。”杨之玉蹦跶着抬起自己被扎的脚,眼见左脚心一坨血红,她“嘶”了声,被扎的脚放不下去,撑地的那只脚来回摇摆,她想起小时候与人单腿斗鸡,自己可是没输过的,但是现在,瞬间功夫——她屁股着地,摔个仰八叉!
荣善衡“啧”了声,憋笑过来。
杨之玉挣扎着想自己起来,腰疼。
“好啦,别任性啦,杨之玉小朋友。”他蹲下来,看着她笑。
杨之玉瞪他:“不许笑!”
他手臂弯曲,比了个托举的姿势,问她:“你介意吗?”
杨之玉明了,两手一摊:“来啊!就怕你这体格抱不动!”
荣善衡只笑笑,手掌展开,一只胳膊兜在她腰间,小臂发力,另一只胳膊托住两腿,垫着她的棉质睡衣,稍稍用力,就将她横抱起来。
“失礼了!”荣善衡探身去看:“左脚心扎着一小片玻璃。”
“扎得深吗?”
“不深,快掉了。”
“那我甩出去!”
杨之玉拼命一甩脚,荣善衡抱得更紧更稳了,提醒她别大动,要上楼梯了。
她真的甩出去了,滴了两滴血,在地板上。
荣善衡上楼梯,一步一步,踏实有力,目不斜视。
松软头发掩盖了他发红发烫的耳根。
杨之玉感受到那柔软睡衣下宽阔厚实的胸膛,让人萌生倚靠的冲动。他的手臂也有力,总觉得他瘦,其实是因为长得高才显瘦,人家很有力量呢,要是她也长个大高个,还减啥肥?直接被拉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