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
作者有话要说:不鼓励任何人群任何年龄段效仿此行为!!!
遇到事情千万不要冲动!!
珍惜生命!
凌晨四点,a市下着鹅毛大雪,大部分人还沈睡在温暖的被窝中,不排除有些早起贪黑的出来讨生活。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对着银装素裹的建筑,颇具诗意的嘬了口烟,突然车门一震,烟灰落到了他的裤子上,正想骂,擡头对上个衣服染血的人。
那人的脸看上去白白净净,灰色羽绒服上却染开了大块的殷红,加上他的眼睛,古井无波,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一副饱受煎熬的样子,把好好的雪景都衬得像六月飞雪,让司机心里泛起了嘀咕。
见司机没反应,男人面无表情,又拍了拍车门。
司机谨慎的只放下半窗。
“师傅,走不走?”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司机不动声色的吸吸鼻子,一股酒味,原来是个醉鬼,遂放下心来。
“走啊,去哪?”
池宁摸摸口袋里的零钱,上车,报了外公外婆家的地址,然后失魂落魄的靠到窗上,定定的凝视窗外冬景。
据说,池宁被丢到孤儿院那日,也是个雪天。
从记事起,池宁就在思考自己的身世,父母为什么要抛弃他,但从来没有人给他个答案,这让池宁有点多愁善感。
孤儿院没法兼顾每个孩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池宁就恰好属于不会哭的那种。
于是同批的孩子里,只有又瘦又安静的池宁没被领养走。
十岁那年,一对夫妻出现在他面前,看上去就四个字,貌合神离。
妻子不能生育,丈夫总在外地工作,不安和寂寞让妻子萌生了领养个孩子的念头,看到池宁这么大了又胆怯,怕养不熟,抓着丈夫的袖子打退堂鼓。
旁边的院长夫人介绍说这个孩子很乖,学习也不错。丈夫盯着院长露出的肩带,漫不经心的点了头,说没事,反正不是亲的,又不指望他传宗接代,以后找个好工作,回报他们夫妻俩就行。
刚开始池宁还有点不切实际的梦,他有了家,新妈妈很照顾他,新爸爸虽然不常见面,但回来的时候会给他带玩具。
池宁成绩优异,边写作业边看电视上的明星,觉得未来的自己也可以那样光芒万丈。
然而,池宁的对养父母的第一印象不是错觉。
被收养两年后,养父在外地的情人怀孕了,整个家支离破碎,养母没有工作,养父即将抱上亲子,又怎会要池宁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呢。
当时池宁害怕极了,抓着养母的衣角,说我高中毕业了就打工养家,妈妈别不要我。
离婚后,养母带着池宁回娘家,外公外婆见女儿没分到房子,还多了个拖油瓶,恨铁不成钢,对池宁就更不客气了,各种脏活累活都丢给未成年的他干。
池宁的少年时期都是苦涩且卑微的,在养母的支持下,才有惊无险的完成学业。
“介意我抽根烟吗?”司机显然刚才没过瘾,意犹未尽的说,打断了池宁的回忆。
发觉自己已经想得够久了,池宁捏了捏眉心,撇向收费表。
“可以”
司机点上烟后,池宁悄悄把手伸进口袋,数了数钱,不太够,或许到了地方养母可以帮他付,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那也不是池宁的家。
况且,他现在除了身上一点零钱,几乎可以说是身无分文的状态,想到外公外婆肯定会习以为常的向他要钱,池宁就觉得好像有双手在掐他的脖子,难受得呼吸不上来。
“我就在这下车”池宁从后视镜看着司机的眼睛,冷不丁的说。
“可离目的地还有很远呢,走得过去嘛?小夥子”司机其实并不关心陌生人,只想把车费送上三位数。
“可以的”
“这可是在大桥上啊,起码过了这里再…”
池宁摇摇头,手已经放到了门上,司机本就有点犯怵,大致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心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收了钱,也不点点,惟恐和他扯上关系。
望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背影,池宁呼出一口白气,同时也意识到这座大桥,似乎真的走不到尽头,连人行道都没有。
一艘破冰船从桥下驶过,切开结冰的水面,露出底下蓝得像天鹅绒的河水。
这不错,看上去比景区干净,池宁呆呆的想。
下车时大概是五点出头,过桥的车辆还很少,池宁扭头看向公路,有辆车正向这边驶来。
但时间足够了。
池宁翻过围栏,毫不拖泥带水的纵身一跃,耳畔剧痛嗡鸣过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他所愿,那辆车没有注意到任何动静。池宁本人,也如水滴流入大海,消失得无声无息,没掀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