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2
在池宁走进来之前，胡辉对着反光的电脑屏幕理了理领带，确保自己看上去精神抖擞。
听到脚步声，胡辉赶紧坐直身体，想了想，又换成放松的姿势。
一只纤细的手推开办公室的门，胡辉有把人喂出点肉的，池宁好像又瘦回了交往前，眼下暗沈乌青。
俗话说得好，见面三分情，胡辉一见到池宁，原本还有点气立马烟消云散，心砰砰直跳，还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不敢看他的脸，硬着头皮说出早就备好的措辞：“池先生，你被开除了，鉴于你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没有遣散费。”
胡辉拿起收拾好的东西，递给池宁，原计划是用丢的。
“...我们怎么会这么狼狈收场”池宁接过纸箱，声音嘶哑的说。胡辉惊讶的擡头，就见两行清泪顺着他脸颊流下。
“明明发展得那么好，我都准备好跟你永远在一起了...”
胡辉哑然，手覆上他的背，白衬衫下的躯体因为情绪微微战栗，胡辉好想一把将其搂入怀中，对他说那就不要走了，池宁先挥开他的手。
顺便拭去眼泪，对于被扫地出门的事只字未提，他说：“...可我不会一错再错，那就此别过了，胡先生，我们以后永远都不要见了。”
胡辉魂不守舍的回到家，那里现在已经不能称为“家”了，仿佛被洗劫了一样空荡，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没有池宁，胡辉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他拿起电话，想问问那些东西还能不能追回来，被告知已经全部送到垃圾场。
胡辉不甘心，对了，那只猫，还能碰碰运气。让秘书准备好宠物用品送过来，自己冲到便利店买了根火腿肠，在小区咪咪，咪咪的叫。
目标没吸引来，反而勾到了一群野猫，临近傍晚，忙碌的上班族都已经回到家吃饭，胡辉还和一群没家的小家夥在一起，郁闷的掰了一点分给它们，看着毛孩子们呼噜呼噜的享用美食，胡辉翻然悔悟，池宁那只猫是没牙的，只能吃流食。
这样的猫，在野外活得过半个月吗？
咬了咬嘴唇，胡辉从中拎起一只相似的猫就跑，那猫野性非常重，拎后颈也没有被拿捏，疯狂朝胡辉哈气，还尿了。胡辉不管这些，丢进房子里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看不到牙的照，从黑名单里拉出池宁，发过去。
太好了，池宁还没删我，就还有机会，胡辉美滋滋的想。
：你的猫不要了吗？
那边迟疑了一下，才回覆。
池宁：这好像不是我的猫
池宁：毛色不太一样
：来看看嘛
胡辉循循善诱。
：毕竟一条生命不是
三十分钟不到，池宁就来了，摁了摁门铃，胡辉盼得望穿秋水，开门时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
“你舍不得猫却舍得我”
池宁翻了个白眼，提着猫包和零食“猫呢？”
胡辉笑意盎然的领着他往里走，突然两人都僵住了。
两道视线死死的盯在一具僵硬的猫尸上，他曾以为应激只会出现在娇气的家猫身上，片刻后，胡辉说：
“你听我解释，你来之前它还好好的，而且我承认，这真有点不像你的猫”
猫包啪的落地，胡辉堪堪躲开池宁一拳，掰开死猫的嘴巴。
“你看！它有牙啊！这真不是你的猫！”
池宁脸比锅底还黑，连续打过来“你还知道它没牙啊？还把他丢到野外？”
房间被搬空无处可躲，胡辉被一拳命中了肚子，疼得龇牙咧嘴仍要抱住池宁。
“我就是想见你！想跟你覆合！才随便抓了只野猫...我会补偿的！”
池宁在他怀中不断挣扎“补偿什么？你能补偿给谁？我还是猫，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吗？车抵押给朋友借钱，出了事也不敢告诉家人，住在朋友家，我什么都没了，你还要怎么样？！”
迫不得已，胡辉使出小时候学的柔道来制住池宁，他被紧紧压制，胡辉知道这时候说这话很踩雷，但他还是要说：“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好吧！你喜欢多贵的品种猫我都买给你，你想养多少只就养多少只，我们重新开始吧！这里不好，我们换个更大的房子住。”
“谢谢”池宁躺在地上，终于不再反抗，眼角还挂着泪珠，胡辉松了一口气，轻轻吻掉泪痕，把人扶起来。
胡辉握着他冰凉的手哈气，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舔，像小狗一样笨拙的讨好主人。
“我不会再养第二只畜生了”
池宁抽出酒架上的红酒，因为过于厚重和昂贵成了唯一漏网之鱼，酒瓶子砸向胡辉的头。
胡辉被砸懵了，不知道是血还是酒哗哗落下，池宁又砸了一瓶酒，一时房间内酒香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胡辉跟他解释道歉也不听，全然陷入疯狂。
把池宁骗进杂物间，飞速锁上门，这是唯一一间只能从外打开的房，池宁在里面哐哐撞门板，胡辉急忙打给医护人员。
刚打开锁池宁就扑了出来，旁边的医护人员赶紧压住他，强行往脖子上打了一针，渐渐安静只有胸前微微起伏，象征他还活着。
惊魂未定的医生给胡辉推荐好的精神病院，胡辉抱着怀中轻飘飘的人。
“他才没疯”
给钱打发走了医疗团队，带昏迷的池宁去到附近的豪华酒店。
胡辉不含任何欲念的褪下池宁的衣服，抚摸着人因为消瘦突出的肋骨，抱他坐到浴缸中，轻柔的拨着水，胡辉想起在国外教堂看到的受洗仪式，代表着人将悔改，浸入水中涤去一切罪恶。
把池宁抱出浴并换上睡袍，胡辉要的衣服也送到了，这是胡辉第一次给池宁挑衣服，他摸着柔软的布料苦笑，明明在一起一年半，好多事情还停留在第一次。
没关系，明天他们就会有新的开始，池宁想要什么就给他买，想去哪就陪他去哪，胡辉看着窗外的雪景，静静的想。
他钻进被窝，抱着怀中人，想象着他们的第一次逛街，第一次旅游，第一次看日出日落，沈沈睡去，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
一觉睡到天亮，雪依然在下，胡辉下意识把人搂紧，才发现怀中只是个枕头，顿时就精神了，猛地起身：“池宁？！”
卧室没有，客厅没有，厨房...浴室也不在，胡辉呆滞的走到柜子前，池宁甚至没有穿走胡辉为他准备的两套，而是穿走了那件被红酒浸透的羽绒服。
追出门外，脚印早就被来往的车辆行人混淆，胡辉定了定心神，觉得池宁可能是去给那只猫收尸了，边打电话边往回赶。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那只死猫仍躺在那里，胡辉踉跄后退，想起个更大的错误。
这套房早就换锁了，池宁不可能进来。胡辉果断拿出手机，拨打110。
他边等边看昨天打架留下的痕迹，满屋的酒味视觉效果也极具震撼，宛如一个血屋。胡辉意识到，如果池宁出事，肯定算他一份。
电话很快就通了，池宁身上即没钱也没身份证，他能去哪？天又那么冷，肯定不会走太远的。
胡辉对警察说了句不好意思，打错了，挂断通话，转头联系了清洁公司来清洗墙面和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