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了磕了
白阙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这是第四部了，可得珍惜这点儿用。
接通电话，听筒那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开免提吧，我知道聂总在你身边。」
声音里带着怒气，白阙知道对方愤怒的缘由，也知道聂逸听到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立刻妥协：“小姨您有什么事吗？先跟我说吧。”
来电话的人是沈郁。
作为第一个打来电话的人，对方气势汹汹，
「跟你说没有意义，你恐怕什么都不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白阙面不改色地说，“不就是照片被人发到网上了嘛，发呗。”
钱莱朝他竖起大拇指。
白阙当然知道沈郁想说什么，虽然她的儿子也在鸢尾上美术，但她才不会在乎老师是弯还是直呢。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沈郁语气阴沈。
“那是什么？”白阙明知故问，“小姨……原来你打电话来不是关心我啊。哎……网上都那么骂我了，你作为学生家长，还是我的亲人，竟然也不关心……”
白阙的语气委屈到了极点，连他自己都入戏了。
电话那头沈默许久，随后竟然叹了口气，说：「照片的事你不用太担心，聂总找过我，我有办法。」
白阙惊讶地看向聂逸，用口型问：‘你啥时候找的？？’
聂逸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什么办法？”白阙追问。
「去问你的聂总吧，他比我要清楚。」沈郁顿了顿，继续说，「好了，开免提吧，我要跟聂总聊聊。」
白阙这回没招了，他和聂逸对视一眼，征得同意，他开启了免提。
然而不等白阙开口，沈郁竟突然大声说：
「聂总，你要不要搞搞清楚，得罪你的是白商之那个狗东西，不是盛望。你现在爆出那些东西，是打算整个盛望一起完蛋吗？这样你就开心了？？你觉得这样对得起白阙吗？」
“别拿我说事儿……”
白阙刚出声反驳，就看到聂逸朝他摆摆手，他立刻噤声。
“所以要让所有人知道，事情是白商之做的。”
聂逸的语气很冷，白阙与钱莱和温书华相互对视一眼，垂眸陷入了沈思。
电话那边的沈郁沈默许久，白阙屏住呼吸等待对方的回应。
「我明白了。」
沈郁忽然出声，语气多了几分沈静。
「可是，你不恨我吗？伤了白阙两次。」
“恨。”聂逸不假思索地回答。
在场其他人无不目瞪口呆，白阙甚至可以想象出沈郁脸上扭曲的表情。
“可是，”但是，聂逸竟话锋一转，“现在我们的目标一致，你只要答应不再干涉白阙，我愿意跟你合作。”
「你不要自我意识过强了，我还没有决定合不合作。」沈郁提高音量说。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聂逸问。
白阙始终瞪大眼睛，嘴半张着快要流口水了。
「可是你不希望白阙接管盛望，就算真把白商之斗倒了，盛望还是后继无人。」沈郁说。
“继任者是有的，就怕你不愿意。”聂逸说。
「白夜明？」沈郁冷笑一声，「你莫不是在搞笑，照片的事情是谁搞出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听着这些话，白阙只觉得戳心，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只说愿不愿意。”聂逸说。
「不愿意，白夜明和我们沈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而且他这个人看起来谦和有礼，实际上笑面虎一样，没人知道他想些什么，我不信他。」
“我信。”
白阙忍不住了。
他握紧拳头，语气笃定。
感受到聂逸的视线，白阙努力稳住情绪，对沈郁说：“小姨，希望你相信白夜明，他是我的哥哥，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他，我大概率也活不下去了。”
馀光之中，白阙注意到聂逸的眉头紧蹙，周身瞬间罩上一层阴沈的气场。
他握住聂逸的手，安抚地微微一笑。
「……你……」沈郁迟疑片刻，终于妥协般地叹了口气，「好吧，随你。」
“谢谢小姨！”白阙欣喜地说。
「不用谢我，我伤了你两次，受不起你的谢，」沈郁说，「希望你到晚上也能保持坚定，不打扰了。」
说罢就挂断电话，毫不拖泥带水。
“到晚上……晚上……”钱莱嘀咕着沈郁最后的这句话，“晚上的课……你们俩是不是……”
“必须去，”白阙严肃地说，“躲掉就等于认输了。”
“我跟你们去。”温书华说。
白阙刚想拒绝，却听聂逸说：“好，不过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
“明白了。”温书华点头说。
不知为何，白阙本来还觉得很有信心，可当会议室恢覆安静，他竟然有些发慌。
之后他努力投入工作当中，还顺便跑了一下会场。
平安夜的活动安排在市中心的音乐厅，这座音乐厅有着百年历史，内部装潢保持着民国风情，非常适合他们这次的主题。
会场已经开始布置，不过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洛科的工作人员还和之前一样温和有礼，只是有几名女同事凑一起嘀咕了片刻，白阙注意到了她们的视线，显然，是在讨论他。
白阙知道新闻就在网上挂着，不可能看不到，虽然他很坦然，但也拦不住别人讨论。
说别扭也算不上别扭，大概是微别扭的程度。
他就这么思忖着，不禁有些走神。
然而没过多一会儿，突然之间，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白哥~”
白阙回过头去，惊讶地发觉，身后站着的竟然是刚才参与讨论的其中一名同事。
“怎么了？”白阙保持微笑。
“网上的事情别往心里去，我们都支持你跟聂总。”
白阙傻了眼：“啥？”
同事说：“从聂总高调出席塞普斯的晚宴那天，我司就把你们奉为官配了，我们还有个口号你想听吗？”
“我……”
“口号是，”同事竟然自顾自地念了起来，“白衣卿相，逸往情深！怎么样！带不带劲？”
白阙只觉得尬地恨不得当场遁地。
“噗，哈哈哈哈哈！”钱莱在旁边笑得好大声。
白阙瞪了他一眼：“你够了。”
“就是，”同事也很不高兴，“有什么可笑的？哦对了，我们还有人画你们的小四格了要不要看？要，好的！”
白阙被这个外向得起飞的妹子弄得手足无措。
可是当他看到四格漫画的时候，却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谢谢。”白阙认真地说，“可以发给我吗？”
“当然了！”
白阙收到四格漫画的第一时间就转发给了聂逸。
漫画里的聂逸穿了一身王子装，虽然是q版身形，但也不失英俊。
「下回做一身给你穿。」白阙补了这样一句。
「好。」聂逸回。
白阙盯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喂！”
“我靠！”
钱莱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白阙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看啥黄色废料呢？吓成这鬼样？”钱莱哭笑不得的说。
白阙翻了个白眼：“滚！”
钱莱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哦，这个啊，我看过，是个系列，可有意思了。”
白阙尴尬一笑：“是吗？”
“是啊，她们都磕疯了，还有人写你俩的同人文呢，我还看过一篇，你看吗？我发给你。”
钱莱说着就要掏手机，白阙赶紧拦着。
“不看了，不看了。”白阙面带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敢给我看我就翻脸！’
“哎，可惜。”钱莱遗憾地说。
这时，聂逸走了过来，他身旁还跟着几位洛科高层，众星捧月一样，很有气势。
钱莱戳戳白阙，小声说：“王子来了。”
白阙闻言，莫名地脸红了。
感觉到聂逸在打量他，白阙擡起头回应对方的注视，好在，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工作都完成了？”聂逸问。
“嗯，差不多了，”钱莱说，“怎么着？现在过去？”
“躲是躲不过的。”聂逸说。
“好。”钱莱说。
随后，钱莱和温书华先行一步离开，白阙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只觉得感慨万千。
“你和钱莱刚刚在看什么？”聂逸忽然问。
“那个四格漫画，”白阙回答，“据说已经变成一个系列了，而且还有人写咱俩的同人文……夺么的丧病啊。”
没想到聂逸竟然笑了：“同人文吗？我倒是想看看。”
白阙哑然失笑：“你认真的？”
聂逸坦然地说：“认真的。”
白阙耸耸肩，不予置评。
这时，聂逸忽然拿出手机，他的目光一凛，白阙收起了笑容，问：“该走了？”
“不。”
聂逸凛然注视着不远处的音乐厅大门，白阙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突然之间，他呆楞住了。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大厅的灯光只开了一半，那人所站的地方一片黑暗，甚至看不清表情。
就像白阙对此人的心情一般，迷惑，甚至有些抗拒。
来者缓步走近，终于，白阙看清了对方的脸。
竟比前几天见面时又憔悴了许多。
“阙阙……”白夜明伸出手来。
白阙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的身体还是本能地抗拒。
白夜明看起来有些受伤，但隔着镜片，看不太真切。
“你来做什么？”聂逸冷冷地问。
白夜明立刻换上那张温文尔雅，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跟你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