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师祖
白阙被聂逸折磨得浑身发痛,骂骂咧咧地倒在床上。
他背对着聂逸,根本不想理那个变态,可很快,他就感受到来自身后的视线。
聂逸似乎正在撑着上半身看他,他如芒在背,浑身别扭。
白阙被看的受不了了,终于转过身去,没好气地质问:“看什么看?不累吗?”
然而就在这时,白阙看到了聂逸手上的伤,血已经干了,暗红的血液斑驳丶触目惊心。
白阙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而且疼得要命。
他坐起身,小心地捧起那只手,轻轻吻上,随后擡起头,说:“我联系钱莱他们,不处理的话,感染了怎么办?”
可是没想到,聂逸只是安抚一般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然后站起身,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向卫生间。
很快,白阙听到了水流声,他震惊地下床,却看到聂逸已经走了出来,而且还用毛巾擦拭伤处。
“伤得不重,大部分是擦伤而已。”聂逸说。
白阙闻言,怀疑地抓住聂逸的手仔细检查,果不其然,血液洗掉之后,真的只剩下一些擦伤,和不算太深的伤口。
“别担心了,”聂逸说着,突然一把揽住白阙,说,“不累的话……我们继续?”
白阙一凛:“不必了!”
他惊恐地推开聂逸,倏地跳回床上盖紧被子。
“你没事就好,晚安!”
‘好家夥,继续?不怕他明天起不来吗?真是禽兽本兽。’白阙咬着下唇默默地想。
刚闭上眼,白阙突然想起刚才聂逸似乎有电话,他转过身想问,没想到对方竟闭上了眼睛。
“喂……刚才是谁来的电话?”白阙问。
然而聂逸竟然没有回应,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
白阙震惊不已,这才几秒钟就睡着了?这是怎样的睡眠质量,真令人羡慕。
他回忆着这一天发生的事,逐渐缕清了思路,而同时,疲惫也占据了他的身体,很快,他就抵抗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
*
转天白阙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
是聂逸的导师。
不过好在是助理代打的,但要说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正在接电话的聂逸,目光有一丝阴沈。
挂断电话,聂逸面无表情地说:“你待在这里,我出去办点事。我让钱莱接你去音乐厅。”
“发生什么事了?”白阙皱眉问。
“不是什么大事。”聂逸语焉不详地说。
白阙很是不满:“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吗?”
聂逸沈默着,而白阙也不愿意妥协,就这么对峙着。
半晌,聂逸终于叹了口气,似乎败下阵来。
“昨天的事情,导师认为影响比较大。”
聂逸的话只说了一半,不过白阙已经听懂了。
“……不希望我参加画展吗?”白阙低声问。
聂逸没有回应,但沈默已经算是一种回答。
“我跟你一起去!”白阙认真地说,“我去求求导师,如果他实在不同意就算了,可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自己争取一下。”
聂逸犹豫了一下,但白阙很是执拗,无奈之下,还是同意了。
他们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不至于太狼狈,又去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来到导师下榻的酒店时,不过是上午十点。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阳光晒得白阙身上暖洋洋的。
不过他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他背着一幅图,包装得很小心完好,正是那张聂逸的画像。
导师的助理在酒店大厅等,对待聂逸的态度很谦和有礼,可转头看向白阙的时候,却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白先生也来了啊,”助理怪声怪气地说,“聂老师,陈老师今天身体不适,不适宜见客,还是请回吧。”
“今天的日程不是商定画展作品吗?既然导师身体不适,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你发布新日程呢?刚才的电话里也没有通知。”
助理的表情有点发僵:“聂老师,您也不要难为我了。”
“我无心为难你,我们只想见导师一面,很快就走。”聂逸沈声说。
助理还是很犹豫:“聂老师……”
“助理先生,希望您能允许我见陈老师一面,我带了自己的画,希望陈老师可以抽时间看一看,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
白阙恳求地说。
“拜托了助理先生……不会太长时间的。”
“让他们进来吧。”
忽然,电梯方向传来一个沈稳的女子声。
白阙惊讶地擡起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曲老师……??”白阙低声呢喃着,“怎么……”
见助理终于妥协了,白阙跟在聂逸身旁进了电梯,他怀抱着那副画,随着电梯上行,他越发的忐忑。
白阙发觉,曲清溪始终在打量他,他迟疑地迎上对方目光。
没想到曲清溪竟然笑了:“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陈老师说清楚了。这次画展我退出,算是我的赔罪。”
“你不用退出,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牵扯到画展。”聂逸严肃地说。
“我心意已决。”曲清溪坚定地说。
话音刚落,只听“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顶层。
导师下榻在酒店的行政套房,白阙跟着他们七拐八拐,最终看到了那豪华的对开门。
助理先轻轻敲了敲,随后才推开房门,说:“请把。”
白阙小心地走了进去,只见客厅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刷手机,看到他们到来,竟只朝曲清溪微微一笑,说:“小曲啊,快来给我看看,这个软件怎么突然用不了了?”
竟然视他和聂逸为无物。
“陈老师,我之前给您发过白阙的作品,您当时的评价很高,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聂逸语气沈稳,不卑不亢。
白阙惊讶地睁大眼,没想到聂逸竟然如此直言不讳。
可陈老师连头都不回,竟然还拿着手机给曲清溪看。
白阙的视线扫过屏幕,那是个介绍画作的软件,正好他也在用。
“这个软件用国内网络会变慢,需要设置一下。”白阙好心地解释说。
“快给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陈老师竟然继续把他当空气。
“陈老师,您让白阙看看吧,我也不太了解这个app。”曲清溪说着,猛朝他使眼色。
白阙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就这么一通操作,软件就变得非常顺滑了。
他随后把手机递还过去,说:“可以了。”
陈老师看都不看他,表情有些厌恶。
“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夺人所爱,不是君子所为。”
陈老师说完,白阙只觉得自己听不懂中国话了。
怪不得这么厌恶他了,原来是把他当插足的小三了。
“我喜欢了白阙十年,从不存在什么夺人所爱,”聂逸缓步走到陈老师面前,坚定地说,“之前我跟您也解释过,不过也好,趁这个机会说清楚。”
陈老师终于擡起头来,恼怒地看着他:“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小曲?”
“是我主动的,但聂逸从来没有回应过,”曲清溪认真的说,“网上的风波是我的错误,您不要误会他们了。”
白阙的视线在他们三人之间逡巡片刻,最后默默拿出那副画,捧在手上对陈老师说:
“陈老师,我今天是来您这里自荐的,之前都是聂逸把我的作品发给您看,我想,怎么说还是得和您见上一面,不然太没礼貌了。”
白阙很少这样谦和有礼,换别人,他早怒了。
不过陈老师到底是画家,看到他的画,眼睛顿时亮了,只见他站起身,弯着腰仔细观赏了很久,每一个细节都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
“不错,比照片还好。”陈老师赞许地说。
白阙欣喜若狂:“真的吗?!”
陈老师直起身,打量了他一番,才终于缓缓开口:“听说你之前用了一副名叫《星火》的油画参加竞赛,指导老师就是聂逸,对吗?”
白阙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回答:“……是…是的。”
“你的用色大胆,很有自己的风格,这么多年,风格依旧,而且还比原来的画风更成熟稳重了。”
说到这里,陈老师坐回沙发上,拿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说:“看到这幅画,我能看出小白对聂逸也确实有感情。哎……也罢,我不管了,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去吧!”
白阙看向聂逸,发现对方眼底深处隐藏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他知道,误会终于解开了。
“那陈老师……画……”白阙试探着问。
“画啊,我就收这一副。”陈老师头也不擡地说。
“啊?那其他的呢?”白阙有些讶异,脱口而出地问。
“其他的我看了,不行,回去努力吧。”
陈老师的回答那叫一个无情冷血,白阙瞬间感觉心都碎了。
“陈老师,您既然说不行,不如指导一二,白阙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聂逸说。
陈老师擡起眼皮,说:“你才是他的老师,你应该更了解他的问题才是。”
聂逸坦然地说:“学生无能。”
陈老师嘴角抽搐,哭笑不得:“我知道,你就是想让他挂一个我的学生的名头,说出去好听,对吗?”
白阙震惊地看着聂逸,心情覆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