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改变
当两人穿戴好防尘服和口罩,出现在仓库时,沙弥香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要找什么?」
「一个蓝紫色的笔记本。」小窨绕到一侧的物架上,从上面搬下来一个箱子。
「有什么用么?」沙弥香有些好奇。
「嗯,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小窨看向沙弥香,眼中带着温柔明亮的笑意,即使口罩遮住了少女的脸,沙弥香依然感觉到了,恋人明快的心情。
(稍微有一点不同,这样的小初。)
沙弥香走过去,帮忙翻找。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水晶球,里面漂亮的小人下面,有一个可爱的底座。好奇的询问。
「这个是什么?」
「八音盒,是6岁那年,医院里的医生送的,是一位很慈祥的老人。」
「哎?还有这种款式的么?」小初也会喜欢这种可爱的东西?
「那这个呢?」沙弥香又举起一个小木棍模样的东西,隐约可以看见木棍的一端似乎有什么轮廓。
「那个是魔法棒,姑且,算是我的战利品吧。」
「战利品?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沙弥香来了兴致,拿起东西一件一件的询问,小窨也耐心细致的介绍着。
到了最后,终于在箱底找到了小窨要的笔记本,沙弥香还有些意犹未尽,打量着周围的箱子,似乎还很好奇,还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收藏。
(原来小初这么喜欢收藏呀。)
这些东西里面,有别人送的礼物,有她自己拿到的战利品……每一件,都有着小初的过去。这样,感觉像是在了解小初那段自己不曾参与的过去一般,让沙弥香心中有些窃喜。
小窨把箱子放回原位,拿上笔记本,招呼着沙弥香离开,并不准备现在就满足少女的好奇心。
「沙耶,走了。」
沙弥香却有些怔楞——小初,好像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如果是之前,看到自己有所期待,一定会优先满足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少女心中,有着稍许的不安和失落。
小窨看着有些低落的沙弥香——她的恋人啊,敏感又脆弱,所以当她意识到两人的相处方式有些不对的时候,才会纠结的无从下手。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现在就跟你说。」小窨走过去,牵起少女的手,坚定的说着——不能再犹豫了。
…………
回到小窨的房间,两人坐在榻榻米上,一起翻开了笔记本。
与沙弥香期待和想象的不同,这并不是日记本,而是一本作息表。
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每天早上5开始,一直到晚上9点的作息安排——是学业和各种技能的学习。
沙弥香一直知道小初有着丰厚又优秀的履历,她会的东西很多,精通的运动也不少,所以有一份详细的作息规划,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沙弥香有些疼惜的看着恋人。
「6岁的时候。」感受到来自恋人的疼惜,小窨笑得越发温柔。
「是我自己要求的……毕竟那个时候,很无聊的。」
每天的固定活动只有配合治疗,再加上自己虽然懵懂却善思的性格,如果不找点事做的话……更何况,她对未知的东西,也很是好奇。
到了如今,依然很庆幸那时绘里姐的陪伴和石冈哥的引导,这之后自己定下了目标,才有了向前的动力。
想到这里,小窨发出提醒「看看最后一页。」
沙弥香依言翻开了最后一页:
“要去找沙耶,要学很多很多,要读最好的学校,要帮爸爸妈妈!”——字里行间带着小孩子独有的稚拙和青涩。
「这是我以前的规划。」小窨看着自己曾经的目标,回忆起那时的稚嫩,也有些怀念。
「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还没有想好,沙耶……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小窨牵住沙弥香的手,温和的叙述着。
「我其实,一直很喜欢去尝试各种新东西,对弓箭丶素描丶还有很多不曾涉足的东西,都敢到好奇,我想都去尝试一下。」
「关于大学,无论是专业还是选校,我都还没有考虑好,我想先听听沙耶的你的想法。」
「至于今后要做的事,我还想多尝试一下,再做出决定。」
听着小窨温柔的话语,沙弥香却觉得有些不安——小初在改变,不,小初已经改变了,与之前那个宠溺着她的小初不同,现在的小初不再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她身上了。
「为什么,突然想到说这些?」
小窨微微沈默了一下,坐到少女的正前方。
看着少女不安的低着头,微垂着眼帘不愿意与她对视,仿佛在逃避什么。
心里微微叹口气——所以,在知晓问题所在,在明白必须要做出改变的时候,她才会踌躇不决。
即使已经下定了决心,也想好了方向和话语,可是面对着恋人的时候,还是感觉不够小心,不够谨慎,不够温柔。
(而且……沙耶,不应该是这样的。)
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沙弥香沈溺在唯有恋情的陷阱里,不仅是她自己,连沙耶都快丢失自我了。
「沙耶,听我说。」小窨捧起沙弥香的脸颊,让她正视着自己,认真温柔的说道「不要胡思乱想,我就在这里,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约定好了,要共度馀生,对么?」
少女带着不安与难过,垂着眼帘,沈闷的点头。
这样的恋人,让小窨心中满是歉疚和自责。
她轻轻吻着沙弥香的额头,眼帘,脸颊,唇角,一下一下,一边轻吻一边诉说。
「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我刚才说过吧,我很喜欢挑战新的事物,对新东西也充满了兴趣。」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任何新事物了。」
沙弥香微微睁眼,失落的眼中带着诧异——为什么?是,因为她的缘故么。
「不仅仅是因为沙耶,更是为了自我满足,我想把自己全部的时间,全部的喜欢,都给你,沙耶,我是这么的喜欢你。」
小窨温情柔和的看着她,因为,沙耶也一定是这样的——想要把全部的时间和全部的喜欢都交付给她。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应该带着这份心意携手并进,而不是将这份心意扭曲成茧。
「但是,沙耶觉得,这样是正确的么?」
这个问题,让沙弥香有些难以回答——喜欢之人,为了她,放弃了其他的东西,哪怕觉得有些不对,但她心中依旧感动不已。
何况,无论答案是什么,作为当事人和受益人的她,都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所以少女咬着唇,一言不发。
「如果换做是沙耶这样的话,即使我会感到幸福,可还是会觉得,这是不对的。」
沙弥香听到这句话,猛地擡头看向她,满眼的受伤和难过——你后悔了么?!
「我们之间,不只是恋人。」感受到少女更加不安的心绪,小窨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坚定的说道。
「这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现在,请容我再说一次。」
「沙耶,我们是青梅竹马,是挚友,是爱人,也是最亲近的亲人,将来,我们可能还会有别的关系。」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关系,我希望是恋人,是相伴一生的爱人。」
「我们不需要把自己困在只有彼此的世界,因为我们的联系已经足够紧密,将来肯定还会更加牢固。」
「我想融入你的世界,沙耶,我想要做你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不是你的全部。」
「虽然,那样一定会很幸福,可是沙耶,那样就太自私了……对你,对我,都不公平,也都太过沈重了。」
「是我用着喜欢的名义,编织了温柔的陷阱,把你困在了里面,我很抱歉。」小窨难过又歉疚的亲吻着恋人的手指。
「一定很难过吧,沙耶,现在也一定很不安,对吧。」
「可是沙耶,你是独立而自由的。喜欢这个词,应该是祝福与动力,我希望我们的恋情,是你的依靠,寄托,而非束缚。」
「同样的,我们的恋情也会是我的动力与祝福。」
「我不会像以前一样,擅自的成为一个所谓的完美恋人——我会向你展示最真实的我,哪怕会让你失望,惹你生气,我也想要对你不那么克制,我想你喜欢的是这样任性自私的我。」
「今后,我依然会更加喜欢你,但我不会像从前那样,把你困在只有我的世界。」
「我要去学更多的东西,要去尝试更多的事物,我要以更加优秀丶更加成熟的姿态,作为你的伴侣。同时,我也想要听一听你的想法。」
「沙耶,我们是要共同前进的。」
「我想要和你一起,规划我们的现在,以后,未来,然后在遇到需要选择的时候,一起做出抉择。」
「我要把我的心放在你这里,沙耶。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你都会是我的归港。」
「你呢,沙耶,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归港么?」
沙弥香听着小窨的倾诉与询问,心中感动丶不安丶焦躁不停的交织,她只能这样紧紧的看着眼前的人,害怕她突然消失。
看着依然不安难过的恋人,小窨无奈的叹口气。
「那么,不安的话,难过的话。」小窨牵起她的手,带着羞涩与坚定,放到自己的心口。
「来依靠我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一定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甚至超过你喜欢我。」
沙弥香眼含热泪,带着不安与急切吻上了她。
小窨任由沙弥香在自己身上索取,包容着她的全部任性,用行动告诉她,无论何时,只要沙弥香想要,她依然会全部交付——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直到最后,沙弥香含着泪,不停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如泣如诉。
她的恋人是如此的不安与脆弱,而如今无措的情况,是自己种下的苦果,所以无论要以怎样的方式,无论沙耶有着怎样的诉求,无论要花上多少时间,她都会耐心的,一一回应。
昏睡过去的沙弥香,也依然紧紧的抱着小窨,仿佛在害怕失去什么。
而小窨只能轻吻着她紧皱的眉头,带着自责与心疼——应该更早一点,意识到的。
抱紧怀中的少女,小窨同样有着不安与失落。
抛开责任不谈,她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恋情,也愿意为了沙弥香去成为那个“完美”。
沙弥香一直是骄傲且富有责任心,同时又不缺乏勇气与决断——但如今和自己一起沈溺在恋情里的她,却如此的脆弱不安,敏感犹疑……她又是那样的温柔又真挚,总能敏锐的感知到自己的心意,然后用更多的温柔来回应自己。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循环,让她们两人都不停的沈溺,最后她们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恋情。然而……
想要与她一起成长,一起经历,想要陪伴着这样温柔的沙耶,而不是让自己的心意成为她的负累——这才是小窨想要改变的真正理由。
如果自己不迈出步伐,沙耶就算在今后意识到了,也会如现在的自己一样,为难的犹豫不决。况且,做下决定的人,总要负起更多的压力与担当——所以,就由她来做这件事好了。
当然,自己也要更加优秀才行,还要担起应尽的责任,这样才配得上如此优秀的沙耶。
想要改变,想要一起前行,想要我们的恋情明耀如光。
「所以,沙耶,不管有多么艰难,我都想要和你,一起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