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仙大会
在广场等候一段时间过后,恒暮才同其他几位仙门尊长回来,柳石凌连忙看去,然而却没有见到白河的身影。
恒暮凌冽的目光扫过在场之人,压下众人的议论,道:“让诸位久等,想必不需我再多言,同道们都已知晓发生了何事,然事情还未查明之前,还望莫要过分猜测。此事既然在降仙大会如此庄重的场合发生,紫穹宫定然会追究到底。但眼下降仙大会还需继续,请诸位收敛心神专注眼前。”
话音落下,广场上的道长们依旧不消低语,不过慢慢的还是冷静下来看待,事出突然,谁也没预料到在大会过程中会再现魔气。
降仙大会仪式再次开启,柳石凌却没了心思关注,白河被恒暮叫离许久,如今恒暮和其他尊长都已回来,他却是不见踪影,令人忧心。
这么想着,柳石凌打算悄悄退出去找人,此刻离开也不会引人注目。她才要脱身,一道白影靠近而来。
“柳姑娘。”申伏来到她身边,他和其他几位白云山道长都发现白河不见,于是来找柳石凌。
柳石凌回过神,道:“申伏道长怎么过来了?”
“师兄人呢?”申伏凑上前去低声问道。
柳石凌抿了抿唇,道:“他丶他有点事离开一会。”
申伏眨了眨眼睛,道:“是因为魔气的事?柳姑娘不必隐瞒我,方才大家的议论我也听见了,但我相信师兄。”
“谢谢你,申伏道长。”柳石凌道,“即便白河体内存在魔种,但他绝不会做出魔刹那样的事来。况且他的封印很稳定,通天柱上的魔气我不认为会是白河体内魔种的原因。”
申伏坚定地点了头,道:“你说得对,师兄才不会利用魔气作恶,眼下暂时回避也好。柳姑娘,你和师兄当初一块下山,我还担心你们不对付,如此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这几日我一直没机会说,师兄其实是一个很会将事情独自藏在心里的人,不过前段日子再见,我发觉他好像改变了一些。我也很感谢柳姑娘这么长时间以来和师兄的相处,带来这样的改变。”
申伏离开后柳石凌绷紧了神色,只有白云山的道长们相信白河还不够,在恒暮尊长查明之前,她不能让白河一人面对。
柳石凌下定决心,对凌宇道:“凌宇,我得去找白河。”
凌宇神情微顿,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了,你可以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便好。”
凌宇顿了一会,犹豫着还是道:“十六,白河道长他……他体内有魔气,你真的要……”
柳石凌沈下脸色,打断道:“凌宇,我相信他。”临走前,她还是回身看了一眼凌宇,“凌宇哥哥,我从小便将你视作我的亲哥哥,我不希望有朝一日,失去世上最后的亲人。”
望着柳石凌离去的背影,凌宇垂下眉头,用力咬住了牙,手上不觉发力,指骨发青。
柳石凌绕开广场往天星殿而去,踏上阶梯,来到殿门前,一股隐形的结界之力立刻将她排斥而出,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柳石凌皱起眉头,刚要张口发声,忽然身前结界变动,为她打开了一道口子,似乎是在迎入她。她看了看身周,小心翼翼迈出步伐,来到门前,轻松地推开了门走进去。
大殿之内空旷寂静,只有柳石凌的脚步声在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她的目光落向远处,望见一道白色身影坐在一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影。
“白河!”柳石凌连忙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见他没事松了口气。
白河听见声音,扭头朝她看来,微微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柳石凌抿下唇,道:“外面降仙大会继续了,我见你没回来,担心……”
白河柔和地一笑,道:“我没事。只是魔气出现地突然,而我又身怀魔种,怀疑我也实属正常。”
柳石凌看向大殿四周,道:“这里只有你一人?明明不是你的问题,为何不离开?”
白河道:“我虽然向诸位尊长解释过,奈何魔种就在我体内,而且封印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并未完全洗清嫌疑。既然如此,那我便更不能离去以免又生误会。”
柳石凌叹了口气,道:“你体内封印是因为之前在灵脉之源,为了救我们才……”
白河握住她的手,面带笑容道:“别担心,封印还能压得住魔种,不会有事的。”
正在此时,天星殿之外,远远的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后山山脉传来剧烈震动,震感传至紫穹宫内,宫中各处均是一阵震荡。
广场之上,降仙大会启动仪式才刚刚完成,众人感觉脚下忽地一晃,持续了一会才逐渐停下。惊呼声此起彼伏,有人指着后山山峰方向面露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所有人都看见远山黑气升腾,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众人心中蔓生。
天星殿内,柳石路和白河也感觉到地面震动,两人均是无比诧异,紫穹宫乃是坐落于得天独厚的虞北冰峰山脉之中,不可能发生地震,这般震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河此刻也顾不得误会与否,和柳石凌第一时间出了大殿,来到殿前望向周围,很快察觉到震感源自于后山方向,而那里,不合时宜地再一次出现魔气。
“怎么会这样……”柳石凌难以置信。
白河深深皱起眉头,一手按在胸前,沈声道:“柳石凌,你赶紧离开。去看看凌宇在何处。”
柳石凌一楞,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正要走,面前忽然出现十多道身影,那是从广场而来的各位道长们。
在发现后山出现变故之时,有所人顷刻之间都意识到事情远未结束,即使将魔刹封印在杓峰之下,然而世间依然存在可能的威胁。
灾祸的源头此刻就在他们眼前,藏于一人的身体之中,那半颗还未解决的魔种!
柳石凌望着来人汹汹,不由地往回退了一步,回头看向白河,白河却是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
赶来的道长们渐渐停下脚步,一双双目光纷纷朝柳石凌身后的白河射去,带着一丝责怪的模样。
“是他吗?”
“好像就是那个白云山的道长……”
“怎么会是白云山?”
“……”
再低声的交头接耳也传入柳石凌耳朵中,她根本无法容忍他们对白河的评判,更何况是他本人,于是又退回白河身旁,侧目望着他。
“白河……”
她还未说下去,便被白河拉住了手,感受到白河指尖微微用力,扭头朝她看来,摇了摇头。
“各位有时间来此,想必降仙大会也暂停了,几位尊长赶去后山了罢。”白河站出一步皮笑肉不笑道,“你们难道不该更关心后山何处而来的魔气,围着我可要不到答案。”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多人顿时感到冒犯,有人指指点点,人群里声音传来:“难道与你无关吗?你体内分明藏着魔种!”
柳石凌一听忍不下气来,怒道:“白河因那一半的魔种险些年幼丧命,你们不去讨伐魔刹便罢了,何必还要来此咄咄逼人!”
“魔刹已经封印了!如今谁不知唯有他体内还有魔种,万一他想利用魔气做坏事又该如何!”
“对啊,他怎么能保证没有异心?我们可都是吃过了魔刹的苦头,世间也不能再有另一个魔出现!”
“你们简直是胡说八道!”柳石凌气得跺脚,还想再反驳之时,被白河拦下。
即便说得再多,面临此刻接二连三的魔气也于事无补,白河想得透彻,背负了多年的秘密让他早有预料这一天的出现,只是没想到在他以为大局安定过后,还是未能躲过。
“柳石凌,不必跟他们生气。”白河轻声道,“我知道魔种会给人带来恐惧厌恶,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隐瞒自身秘密的原因,如今反而松了口气。无论我体内是否有魔种,我都是我,不是吗?”
柳石凌缓缓冷静下来,听着白河的话,点了点头。
人群之外又有人赶来,听到议论声后又看见前面的白河,申伏皱起眉头闯入人群,撞开几人来到前方。
申伏表情严肃一一看过,忍不住道:“白河师兄是我们白云山弟子,你们谁都无权在此给他安置罪名!更何况事情还未调查清楚!”
话音落下,又有几位白衣道长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一眼望去气势不低,人群见此逐渐安静下来,闭上嘴停下了议论。
未离转身看向后面的白河和柳石凌,见他们神情无碍,松了口气,道:“师弟,还有我们,我们都相信你!”
申伏和其他白云山道长也连声附和,白河感激地看向几位同门,道:“有你们一言,不枉白河来白云山的十年。”
一时之间,双方形成对立场面,没过多久,又陆陆续续出现闻声而来的道长们,天星殿外聚集起了不少人,场面很快扩大,到了此时没有人再敢轻易发言,四周变得安静,只有眼神在四处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