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水处理厂的通风管道渗出荧蓝色的黏液，陈锋的军靴每踏下一步，地面就会泛起涟漪状的金属光泽。张猛走在最前面，他的右眼已经完全变成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
"还有四十七分钟。"李娜盯着腕表，她的皮肤下不时闪过数据流般的银光。三个小时前植入的病毒抑制剂正在失效，陈锋能看见她后颈的神经接口不断渗出冷却液。
地下二层的安全门前，张猛突然举起改装过的霰弹枪："不对劲。"枪管指向门缝里渗出的液体——那摊蓝色物质正在自动聚合成微型蜘蛛的形态。李娜甩出金属爪将其击碎时，飞溅的液体却在空中重新组合成赵明的全息投影。
"猜猜我在监控里看到了什么？"赵明的身影在幽蓝光线中扭曲，"三只迷路的小白鼠，和四百七十三只饿了三天的小野猫。"他身后的金属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展示着下层实验室里整齐列队的生化人军团。
陈锋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和李娜完全相同的面孔正齐刷刷抬头，四百七十三双发光的机械眼同时锁定了通风口的位置。
"跑！"张猛话音未落，安全门就被金属利爪撕成碎片。陈锋拽着李娜跃下检修井的瞬间，看见第一个生化人的指甲已经进化成旋转的链锯。
地下管道里回荡着金属碰撞的轰鸣，陈锋的后背能感受到追兵喷吐的热浪。李娜突然挣脱他的手，转身扑向追在最前面的复制体。两个完全相同的金属爪相撞迸发的火花中，她对着陈锋大喊："密码是0713！去主控室！"
张猛在岔路口扔出电磁脉冲手雷，暂时形成的静电场让追击者陷入短暂瘫痪。陈锋在狂奔中破译着李娜最后传递的信息——0713是他们小队成立的日子，也是李教授当年实验室的门禁密码。
主控室的生物识别锁在陈锋沾满孢子的手掌下开启的瞬间，整座地下设施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全息控制台上，城市三维地图显示着数以万计的红点正在向污水处理厂汇聚——那些被感染的市民如同朝圣的信徒，机械化的肢体在街道上刮擦出连绵的火星。
"找到你了。"赵明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陈锋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垂下的摄像头，镜头正在自动校准聚焦："你以为关闭反应堆就能阻止进化？看看这个——"
监控画面切换至地下十八层的核心区，直径三十米的球形舱室内，四百七十三个生化人正将手臂插入中央计算机的接口。数据流在她们眼中奔腾，整座城市的地下管网突然亮起刺目蓝光。
"她们在改写孢子基因序列！"李娜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里传出，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正午不是爆发时间...是格式化重启！"
陈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全息屏上跳出的基因图谱显示，金属孢子正在进化出抗电磁脉冲的特性。他突然注意到控制台下方有个老式保险箱，锁孔周围布满抓痕——那是人类指甲留下的痕迹。
密码0713开启的保险箱里，躺着支布满灰尘的录音笔。李教授颤抖的声音随着电流杂音流出："...发现孢子能读取人类记忆，赵明在制造记忆备份...找到我的本体...昆仑站..."录音突然被尖锐的警报声打断。
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张猛撞开金属门冲进来，他的左臂已经变成旋转的链锯："她们突破了电磁屏障！"话音未落，十几个李娜的复制体就从通风口跃下，她们的金属爪上还滴落着荧蓝色的血液。
陈锋在混战中瞥见某个复制体脖颈后的编号：X-017-359。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李娜是017号原型机，而她们正在围攻的359号复制体，右耳后有个和李娜相同的蝴蝶胎记。
"她们在共享记忆！"陈锋大喊着掷出EMP手雷，"攻击后颈的神经接口！"
张猛的链锯卡进某个复制体肩膀时，整座地下设施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陈锋看见所有生化人同时僵直，她们的机械眼中流动着相同的数据流。李娜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核心程序改写完成，清洗程序启动。"
地下管道的闸门接连爆开，汹涌的蓝色孢子如海啸般灌入主控室。陈锋拽着即将完全机械化的张猛跳进检修通道，看见那些被孢子吞没的复制体正在溶解重组，最终汇聚成三米高的金属巨人。
"去核心区..."张猛突然用机械臂勒住陈锋的脖子，他的声带发出合成音，"指令要求...清除..."陈锋的手枪抵住他下颌的瞬间，发现这个蒙古汉子最后的人形正凝结成眼角的水银泪滴。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拯救了僵持。李娜浑身浴血地撞破天花板，她的金属爪深深插入地面，拖出长达十米的火星："反应堆...在虹膜认证后...启动了自毁程序..."
三人冲向紧急逃生通道时，陈锋回头看见金属巨人正在吞噬孢子浪潮。它的胸腔裂开蜂窝状的结构，将整座地下实验室的金属物质吸入体内。当第一缕正午的阳光透过排水口射入时，巨人额头的金属菌斑突然组成赵明的脸。
"这份礼物喜欢吗？"金属轰鸣声中，赵明的笑声在整个空间回荡，"当它爬出地面时，方圆百里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变成孵化舱——"
逃生电梯门关闭的瞬间，陈锋看见金属巨人的手臂进化出电磁炮的轮廓。李娜瘫坐在角落，她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下面银色的合金骨骼："去银行金库...父亲留下的..."
电梯突然卡停在负七层。张猛用完全机械化的右臂撕开安全门时，陈锋看见走廊里站满端着脉冲步枪的士兵。他们的防毒面具上，全都印着燃烧的鹰隼标志。
"很高兴你们通过了测试。"为首的士兵摘下头盔，露出李教授年轻二十岁的面孔，"现在，让我们谈谈昆仑站的方舟计划。"
陈锋的枪口微微颤动。在这个李教授的耳后，隐约可见X-001的金属编号正在幽光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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