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从雪地里坐起来时，鼻腔里灌满了铁锈味。他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指缝间流动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量子尘。远处沙丘上，半截波音客机的残骸正被银蓝色苔藓吞噬，机身褪色的"2024"字样让他浑身发冷——这架飞机本该在三个月前坠毁在太平洋。
"时空坐标紊乱率37.6%，建议立即注射稳定剂。"耳边的机械女声让陈锋猛地转身，看见李娜正用金属爪切开变异蜥蜴的腹腔。她的左脸覆盖着结晶状鳞片，右眼却还是人类的琥珀色。
沙丘突然隆起，十米长的机械触须破土而出。陈锋本能地翻滚躲避，却发现触须径直穿过自已的身体——他半透明的右手证明自已仍处于量子态。触须卷起李娜的瞬间，陈锋看见怪物核心处嵌着半张人脸，那是本该死在方舟里的张猛。
"记忆投影！"李娜的金属爪切开量子尘埃组成的幻象，"快醒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双重音效，像是两个时空的回声在叠加。
真正的疼痛从后脑袭来，陈锋在现实与虚影的夹缝中坠落。当他再次睁眼时，正躺在沙漠公路的油罐车顶，左手腕的军用终端显示：2099年8月13日。
"欢迎来到时间裂缝。"穿着防辐射斗篷的老人掀开兜帽，露出赵明年轻二十岁的面容，"或者说，被量子孢子撕碎的现实碎片。"他脚边的沙粒自动聚合成全息沙盘，展示着七十五年间不同版本的末日景象：金属化的纽约、长满量子菌株的东京、漂浮在外大气层的意识云......
陈锋的战术匕首刺穿全息影像，刀刃在赵明咽喉前两厘米凝滞——某种力场正在扭曲空间。"你该感谢我，"赵明的瞳孔浮现鹰隼图腾，"要不是在方舟坍缩时捕获你的意识流，你现在就是量子海洋里的泡沫。"
油罐车突然急刹，陈锋看见地平线上的奇观：上百个金属巨人正在组装某种环形装置，它们用电磁触须从云层中打捞飞机残骸。更恐怖的是那些残骸里爬出的乘客——他们保持着坠机时的惊恐表情，身体却已经和金属孢子共生。
"时空锚点校准完成度89%，"赵明抬手接住飘落的量子尘，"当第七个平行现实完成叠加，新人类就能...操！"他突然抱住头颅跪下，皮肤下凸起游走的金属棱柱。
陈锋趁机跃下车顶，沙漠的热浪灼烧着他时隐时现的量子躯。前方废弃加油站里，李娜正用电磁陷阱捕捉变异蝎子，她的机械臂上缠着绷带——那是用降落伞布料和量子菌丝编织的。
"他来了多久？"陈锋夺过水壶猛灌，发现液体是荧蓝色的孢子培养液。
"三十六个小时，但已经重建了量子通讯塔。"李娜的金属指甲在沙地上画出星图，"赵明的意识在坍缩时分裂了，现在和我们对话的只是碎片。真正的威胁在——"
加油站突然被阴影笼罩。两人抬头看见遮天蔽日的金属巨鸟掠过，它的羽毛是旋转的纳米刀片，腹部垂下无数条裹着人脸的触须。陈锋认出那些脸属于不同时间线的战狼队员，其中一张正是张猛在方舟爆炸前的面容。
"快走！"李娜启动改装过的沙地摩托，量子引擎喷出的蓝焰将沙粒熔化成玻璃。陈锋在后视镜看到赵明站在油罐车顶大笑，他的身体正在分解成金属蒲公英，随着飓风飘向环形装置。
沙漠在量子污染下变得诡异，轮胎碾过的仙人掌会发出婴儿啼哭，沙暴中浮现着不同年代的城市幻影。当摩托车冲进废弃军事基地时，陈锋的太阳穴突然剧痛——这是他记忆中2035年剿灭恐怖分子的地点。
"时空坐标开始收束了。"李娜扯开锈蚀的闸门，露出地下发射井里的卫星运载火箭，"这是二十年前'救赎'计划的备用发射器，赵明在七个时间线里都在寻找它。"
陈锋触摸到发射控制台的瞬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2024年自已按下核按钮、2047年在月球基地处决叛徒、2060年率领机械军团攻破联合国大厦......这些来自平行现实的记忆正在污染他的意识。
"火箭搭载的不是卫星，"李娜用金属爪切开整流罩，露出里面的黑色晶体——比方舟里的更大，"是量子孢子播种器，赵明要把它射入太阳风层，让孢子通过太阳耀斑洒向全宇宙。"
发射倒计时突然启动，陈锋发现自已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输入密码。李娜的电磁脉冲器对准他太阳穴："你的量子态身体里被植入了后门程序！"
"那就动手！"陈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左手却自动拔枪射穿脉冲器。两个时空的记忆在脑内厮杀，他看见无数个自已在不同现实里扣动扳机。
金属巨鸟的尖啸拯救了僵局。当它俯冲炸开发射井时，陈锋抱着李娜跳进地下通道。坍塌的混凝土中，他看见墙内封存着2035年的报纸残片：《战狼特勤队指挥官陈锋叛逃》。
量子纠缠的剧痛中，陈锋突然明白了一切。他扯开衣领，锁骨下方浮现的X-000编号正在发光："赵明不是主谋，我才是第一个被感染的..."
李娜的金属爪突然刺入他后颈，扯出条两米长的神经光缆："欢迎回家，初代播种者。"她的左眼变成数据旋涡，"但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十七年真的在帮你？"
发射井深处传来火箭升空的轰鸣，黑色晶体突破大气层时，整个沙漠的量子尘都朝天空汇聚。陈锋在最后的清醒瞬间，看见七个太阳同时出现在天空，而赵明的笑声正从每个量子位面传来：
"新人类纪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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