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传来“簌簌”梳发的声音。
谢重之侧眸,看见许柳儿正对着铜镜,神态自若地梳着发,没事人一般。
他为这个家拼死拼活的,许柳儿在家却什么都不干!
隔壁院子都发成这样了,她竟也完全不生气!真是给他拖后腿!
谢重之越想越气,语气也不由冲了些。
“秦九微这次一口气替大哥赚了五万两。”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你当初为何没有去多打听打听,不然现在赚五万两的就是我们了。”
许柳儿手中的木梳顿住,脸色顿时一青,心中顿时不悦。
“我是个妇道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又初到京城,哪里懂这些事情?”
“不会可以学!”谢重之打断她,脸上已然有了几分不耐,“你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怎么就毫无长进呢?”
许柳儿脸色难看到不行,手指死死攥着帕子。
她哪里不想学?可她根本无人可问。
婆母说是要教她,但也就刚开始那几日教她了些,还是自顾自地教,从不问她有没有学会,最近这几日更是直接不管了。
而谢重之更是只会一味地指责她!
她心中又委屈又气闷,正要开口解释,却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冷嗤——
“就是蠢。”
许柳儿猛然转头,发现这话居然是谢思源说出来的。
他正冷眼看着她,神色轻蔑,“秦九微是妇道人家,你不也是妇道人家?她行,你怎么就不行?”
他一直都瞧不起许柳儿。
她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哪里配当他的母亲?
原先他还愿意忍一忍,装一装,但现在许柳儿都这般对他了,他还忍什么?!
反正她就是个包子!欺负就欺负了!
许柳儿脸色一沉,心口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谢思源居然敢这般骂她!反了天了!
她眼中燃起怒火,猛地起身,扬手便朝谢思源扇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屋中响起。
谢思源被扇地头歪到一侧,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你说什么!”许柳儿怒声道,浑身气得发抖,“你刚才说的什么浑话?”
谢思源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神阴沉地盯着她。
他没有像寻常孩子那样大哭大闹,只是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脸颊。
指尖微微收紧,眼神幽深得可怕。
谢重之见状,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对许柳儿不满,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指责她。
更何况,谢思源还是他们的孩子,他怎么敢对他母亲不敬!
“谢思源,滚出去罚跪!”他猛地拍了桌子,怒声道。
谢思源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柳儿气得手都是发抖的,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谢思源。
早知他无药可救,但每次还是会被他的冷血气死!
“还不快滚!”谢重之的声音在屋内炸开。
谢思源没有立刻起身,他的目光从许柳儿脸上移开,又落到谢重之身上。
眼底幽冷而晦暗不明,像是在黑暗中蛰伏的毒蛇。
过了片刻,他垂下眼眸,缓缓转身。
院外寒风凛冽,他径直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背脊挺得笔直。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仿佛方才被打的根本不是他。
随着冷风刮到身上,谢思源的眼神越发怨毒,浓到化不开。
此时,清澜院。
烛影摇红,纱帐轻曳。
秦九微坐在镜前梳妆,穿着淡粉色的寝衣,绸料被烛光浸透,透出玉色肌肤的朦胧轮廓。
衣襟处银线绣着的并蒂莲,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看去。
是谢砚礼,他已经梳洗完,玉冠解下,墨发披散在玄色寝衣上,腰上松垮地系着玉带。
襟口微敞处隐约可见紧实的肌理,整个人浸在暖黄的光晕里,倒比平日多了三分惑人的慵懒。
“今日梳洗倒快。”秦九微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
他们在主院用完晚膳,谢砚礼才回来。
回来见过孩子后便直接去梳洗了,还洗得这般快,不知道在猴急些什么。
谢砚礼缓步走到秦九微身后,正准备伸手搂住她,腰腹处突然被一个木盒抵住。
“这是什么?”
秦九微朝他笑了下。
“今日船队回来了,带来不少海上的好东西,孩子们一人挑了个珊瑚摆件,这个是送给你的。”
“还有我的?”谢砚礼眉梢微挑,伸手接过木盒。
木盒打开,南海珠的莹光瞬间盈满一室。
银丝绞成的腰带上,十二颗龙眼大的珍珠排成北斗状,每颗珠芯都嵌着米粒大小的金刚石,烛火一晃便绽出七色碎芒。
“北斗司南?”谢砚礼很快认出。
“夫君眼力真好,这么快就认出来了。”秦九微解下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