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我不想死
快马加鞭,人都快颠坏了,信递上去,半点水花都看不见,只叫人告诉她先休整,稍后有人送她北上。
赵西辞挂念着没跟出来的人,坐不住,要去找他。
婉如阻拦:“小姐,你别单独去见,省得被人误会。”
“没事,我猜他早就不中用了。”
婉如震惊,连忙扣住她的嘴。
赵西辞焦躁,掰下她的手,满不在乎道:“一把年纪,膝下无儿无女,老婆心如枯槁整日念佛,自己遇事缩头做乌龟,这不是全中了?算什么男人。”
婉如急得跺脚,哀求道:“我的祖宗丫,这是在外头,你收着点。”
“知道了,知道了。”
婉如再劝:“这里到处是男人,要打仗呢,咱们别去添……诶诶诶……”
赵西辞抓了匣子夹在腋下,撩起帐子就钻出去了。
她说有宝要献,多数人吃过她献的粮,身上还穿着她捐的絮衣皮靴,不敢拦狠了。
徐丰岭一听属下来报,早就在防了,听闻她有动静,立刻赶过来,提剑阻拦,拿规矩说事。
躲在帐子里的人说话了:“让她进来。”
赵西辞大大方方往里去,正好和往外退的徐舒达等人打上照面。
徐舒达客客气气拱手,而后盯上自家儿子,沈着脸说:“老三,你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徐丰岭跟上父亲,压声说:“这女人包藏祸心,不如趁早……”
徐舒达冷眼看他,他自觉噤了声,心里却盘算着怎么绕过父亲传信给小妹。
一步迟,步步迟,当年大妹妹栽在这上头,输给那通房,往后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父亲死板,哪里知道狐狸精的厉害!
帐子里还有三位,赵西辞捧着匣子,行的男儿礼,将匣子放在案上,直白地说:“老太太托我传口信,烦请诸位回避。”
褚颀皱眉,瞧她这桀骜不驯的神色,怕她当众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不敢当面驳她。
“过后再议!”
他发了话,三人只好放弃劝说,先退出去商讨。
褚颀不想坏她名声,起身,将账帘掀起,搭在挂钩上。
外边有守卫,不远处有别人的帐子,到处是耳朵。
她只好跟紧了他,小声说话:“他们怎么劝你,我不打算知道,我没有什么大道理要讲,只说他们没说的:你以为你将罪过全揽下来,他们就会被赦免?不可能!虽然没做过官,但我知道朝廷从来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你死了不算,他们也得死,不光他们,就连家眷丶姻亲丶好友,也没了活路。”
“住口!非礼勿言……”
赵西辞忍了,“他们害怕,但他们不能在你面前说出来,这就是你们男人眼里的大义凛然,虚伪!”
“我知道。你放心,我已妥善安排。天下尚未安定,只要没有后患,皇上不会大动干戈。”
“蠢材啊蠢材,你以为事事顺着你的心意走?百姓记住了你的好,他要杀你,就要网罗非杀不可的罪名。我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人,他敢留吗?你以为忠就一定会换来义,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想起你的付出,还褚家一个清白?迂腐!谋反二字,牵扯多大?凡是沾了褚字的人都得死,你英勇赴死,对得起狗皇帝了,那你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民,对得起外头这些人,对着起他们背后的家人吗?你好好想一想,你要忠的到底是什么?是那狗皇帝,还是天下的百姓?”
她一口一个狗皇帝,听得他心惊肉跳。
“你太放肆了!”
“你太放屁了!实话告诉你,你老母亲和老婆,都在我们手里,你识时务,就送还给你,你要不知死活,愚忠到底,那行,我们拿了去投诚,戴罪立功。”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叹道:“别胡说,还没到那时候,尚有转圜的馀地。朝中有自己人……”
她可不想打探机密,抢着说:“我让你揭竿而起了吗?出计谋是他们的事,做决断是你的事,我只是来问个确信。我的命金贵,绝不可能放任你拿去献祭!”
“你……祸从口出,再这么口没遮拦下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在别处又不这样,就是这副该死的正经,让人看了就来脾气,有了脾气就斗志昂扬。
“滚你娘的蛋!你想死,多死几遍,我不奉陪,这就回去收拾细软,逃难去。”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到你。 ”
“保证?你能保证什么,我只信一个道理:靠自己才靠得住!”
他伸手拉她。
她左手掰右手甩,立时就挣开了,不屑道:“又要定我什么罪?难道我要为了个傻子,把命搭进去,才算有情有义?”
“不是!”他一肚子难言之隐,沈闷道,“你真的要走?”
“废什么话!”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放手!你高贵无瑕,我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小人还是离远点的好,以免玷污了君子。”
“好好说话。”
“关你屁事!”
她骂了还不过瘾,擡脚一踹,接着骂。
他再也忍不了,把人夹抱到怀里,垂头亲了一口,像被烫到了似的,立马退开,无奈道:“不关屁事,关口的事。”
她冷着脸,朝他肩上用力呸了一口。
他扭头朝门口看一眼,再转回头,低声下气道:“是我对不住你……没有苗而不秀。”
“哟?这话……打哪听来的?”
她眼里满是兴味,他便不自在起来,慌忙松了手。
杆子递过来了,不顺着往上爬,实在对不起自己。她踮脚,贴上去说痞话:“先说好,只睡一睡,完事后一拍两散,别痴痴缠缠找我要名分。”
“你……你一个女子,说话如此放诞,外人见了会容不下。我知道你要强,也不在意,只是担心你会因此招祸。”
如今还不到调情的时候,她回了神,收敛脾气,飞快地说:“我不是生来就这样的,经历了一次次挤压,一次次不公道,没人为我支撑,从来只有我自己。我的胳膊,我的腰杆,就是这样硬实起来的。只要打不倒,就有机会还回去。我从不欺负无辜的人,也从不放过欺负我的人,就连赵至忠,也吃过我下的套。你是男儿,有好家世,有才能,有志气,有人追随,难道连我都不如?我们厚着脸皮贴上来沾光,最要紧的是看中你的品行,知道你可靠,我想其他人也是如此。”
她朝门口走两步,回头说了最后一段:“你想叫我们失望吗?那匣子里还有四万二的银票,我再下这最后一注,赔了就赔了,我输得起。但我的性命宝贵,恕不奉陪!”
“你拿回去……”
她潇洒摆手,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