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李文雪给张明杰生了孩子？
郑宏远瞬间瞪圆双眼，脑海中回忆起了李文雪的家庭信息，虽然不多，但该有的重要信息还是有的。
三年前，李文雪与测绘局一位技术员结婚。
半年后二人离婚。
又过了小半年，李文雪生下一子。
当时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郑宏远内心就充满恶意的怀疑，这孩子八成是张明杰的，那位测绘局的技术员，和他一样，纯纯工具人。
不过猜测终归是猜测。
没有证据，郑宏远也没当回事，转头就将李文雪的家庭信息抛之脑后。
但现在……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
竭力控制住激荡的心情，郑宏远挂断了电话。
这一劲爆信息，有用吗？
当然很有用。
但郑宏远细想了一下，发现对于眼下迫在眉睫的造纸厂接手问题，并无什么意义。
“总归是件好事，将来也许会有大用处。”
郑宏远扭头看向开车的财务老董，问道：“你看这国兴造纸厂，财务问题有猫腻吗？”
“不好说，反正很乱！”
谈及工作，老董减缓车速，一脸严肃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给我看的账目简直乱七八糟，根本梳理不出具体问题。”
闻言，郑宏远兴致缺缺道：“如果国兴造纸厂财务有雷，即将爆炸，县里才迫不及待想要将其丢出去，你说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这……”
老董一阵语塞。
郑宏远也没期望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没想到，老董沉默了一会儿后，从专业财会角度道：“如果要说有雷，还即将会炸，那我只能想到一个财务问题。”
“什么问题？”
“抵押工厂给银行贷款的三百万，可能用在了其他途经上。”
“啊？”
叼着烟，正神游天外的郑宏远一听，疑惑看向老董道：“可造纸厂拖欠职工工资、供应商货款，以及设备更新维修，难道是假的？”
“这是两笔钱！”
“哪两笔？”
“从银行贷款三百万，事实上，可能用于炒股，甚至放贷了。”
在郑宏远一脸震惊中，老董若有所思道：“清欠职工工资和供应商货款的钱，是县政府掏的钱。”
如果是体制外的外行人，大多数听到这里，还一头雾水。
可郑宏远在县政办打杂七年，也不是光埋头干活。
一听老董的‘恶意揣测’。
立马就读懂了这里面的猫腻。
“如果造纸厂三百万炒股或放贷，赚了钱，回头至少分县政府一半利润，一旦赔了，无力偿还，县政府会立马翻脸，将厂子收走。”
这套堪称官场土匪操作。
郑宏远非但不陌生，反而十分熟悉。
只是之前一直没往这里去想。
现在一念通百念通。
郑宏远立刻掏出手机，给王红霞拨打了过去，询问道：“国兴造纸厂现在的所有权在谁手里？”
“市国资委啊，怎么了？”
“我记得资料上写，市国资委当初为了让三河县政府接盘，让出了一部分所有权，是不是？”
“对，不过没一年，上任县长缺钱，就将市国资委白送的所属权，低价又卖回给了市国资委。”
果然如此。
现在的国兴造纸厂，是完全属于市国资委的名下产业。
“好，我知道了！”
郑宏远放下电话，眉头紧皱的看向老董道：“这个刘岩脑子有病吗？造纸厂好不容易贷款三百万，不好好清欠款项，却拿去炒股？”
“这，这……那造纸厂乡长你也看了，没前途，开工就赔钱。”
老董苦笑一声后，唏嘘道：“这里面，我猜啊，就是瞎猜，保不齐县里有人暗中撺掇、怂恿。”
如此一来。
三百万贷款转头就被拿去炒股、放贷。
赚了皆大欢喜。
一旦赔了，县政府出资垫付清欠款项的隐匿借贷，就会浮出水面。
到时候，三河县政府进可以夺走国兴造纸厂所有权。
退可以挥舞欠条，找市国资委偿还。
当然，无论是国兴造纸厂，还是市国资委还钱，恐怕都不是三河县的真正目的。
“从市国资委口中抢夺产业，恐怕才是最终图谋。”
可郑宏远还有一事不明白。
“老董啊，如果国兴造纸厂搬去咱们金河乡，这各项借贷、欠款，是不是要先捋一遍？”
“没错！”
“那县政府隐匿垫资的欠条届时会不会亮出来？”
老董想也不想，便苦笑着摇头道：“那东西见不了光，一旦亮出来，造纸厂谁还敢接手。”
好家伙，银行欠了三百万，县政府还欠了一笔清欠垫资。
严格意义上来说，国兴造纸厂早已资不抵债了。
它还没有什么无形的知识、技术资产。
这个烫手山芋，谁敢接手？
“可如果在工厂搬迁时，县政府的隐匿垫资欠条不亮出来，事后咱们是不是可以一口咬死，这是非法欠条，咱们当初不知道这回事。”
老董无奈一笑道：“法律上是这样没错，但……三河县政府是咱们上级主管机构。”
敢不认？
给你金河乡政府三分钟，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妈的！”
郑宏远面色骤变，狠狠唾骂一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感觉这好像是张明杰早早就提前为自己私人订制的陷阱。
但凡造纸厂迁出三河县，迁往其他县，三河县这一招都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唯独在三河县境内，这一手太毒辣了。
左右都是赚。
“不过这一切都是瞎猜，希望最好不是真相。”
这一刻，郑宏远内心充满焦躁，急切的想要回到金河乡，快速全面复查一遍造纸厂的具体情况。
和早上不同。
这一次他有了大致猜测，完全可以按图索骥。
“可如果真是老董猜测的这样，那……祈祷刘岩的三百万炒股，还没赔光吧。”
火急火燎的回到金河乡。
“乡长……”
“不是特别急的事先等等，把国兴造纸厂的资料拿过来，我在看看。”
王红霞只能照做，并在拿来文件后，言简意赅道：“青石河上那座桥塌了，一伙市里开车下来的人受了点伤，不过幸好没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