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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切都已改变

堕天。

栗秋焰垂下眼睛, 嘴唇动了动,在心里咀嚼了下这个名字。

在后世,两面宿傩的这个别名早已消失, 连带着那颇具深长意味的“天”的传说, 也不知何时消隐在了口口相传中。

天元由衰老转瞬青春的面容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如死尸般干瘪的胳膊吹气般丰腴起来, 暴|露出洁白的肉。

——就像在他的领域中, 那种由正面情绪凝结而出的生命。

如果说“天”代表着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显露出的冰山一角就是缔结束缚时强求的平衡与代价……那么现在这种力量上的失衡, 或许正好印证了“天”的残缺。

怪不得天元和那个脑花人对他那么执着,布局良久,只为了让他成为“天”。

也许他的诞世……生来就是“天”为这个世界准备的,最后一块拼图。

栗秋焰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看的装x小说。

当时,他躲被窝里熬了个通宵看主角杀敌夺宝斩三尸热血沸腾, 他本以为主角会成为世界第一牛x的老大……结果主角结局无喜无悲放弃一切以身合道了。气得他语言系统混乱,中日意三语夹在一起骂了半个钟头。

他那时就是个初中生, 不懂什么自我牺牲思想境界。栗秋焰就是很俗地觉得一路奋斗的主角就该幸福美满,吃好喝好没人打得过还能罩自己朋友……就像每一个童话都会迎来he。

以身合道是个什么东西?别扯什么永恒至高的虚词儿, 天道他吃得明白豆角吗他?

没想到多年前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高一时他还搁那傻了呵地吐槽咒术界天道有bug, 这辈子都没想到会轮到自己。他也从没想过“天赋”一词, 会在此时拥有另一个全新的险恶意义。难道这也是那见鬼的因果论的一部分?

栗秋焰绷紧的面皮动了动, 那一瞬间五条空还以为他会发怒,但他只是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像是被自己逗乐了又实在笑不出声, 于是只好像喝粥被烫般吸了口气。

“我靠,凭什么啊。我都还没成年, 本来妥妥考东大的水平,结果现在退学了都没来得及专升本哎。”

栗秋焰深深地吐出了那口气。

“再说了,我可是要当世界第一厨子的人!怎么可能在此轻言放弃,不要小看我和厨房的羁绊啊可恶!”

“瞎扯点命运因果什么的我就上套了,怎么可能?谁证明谁保证?我凭什么要为一个可能性的推测牺牲我自己?”

没有谁的命运天生就是该被牺牲的,他想,如果真有那种命运,那就让它来找他吧,因为这种沟槽的命运……天生就该被狠狠踩在脚底。

栗秋焰挑起眉,那双只暗沈了瞬息的碧眸再度明亮起来,他向对面人清爽一笑,眉梢飞扬起来。五条空想起了清凌凌地打在水面的阳光,柳枝于湖面上扬起,浸染碎金的绿笑过整个春天的风。

“谢啦。明天给你做个甜点。”

栗秋焰笑着拍了下他的肩,五条空仍凝视着栗秋焰的眼瞳,被拍了才恍然又怔怔地擡手,按住了被拍过的地方。

“栗子……”

五条空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问道:“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啊?哪样?”

“我是因为你看我的眼神才注意到你的。那时,你先是震惊,然后思索,接着露出了……有点哀伤的表情。”

那双光华流转的眼睛微垂,白色的眼睫微微一颤。

“我以为……”他的声音渐低,接着一顿后又扬起来,“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那时候是在同情我?”

栗秋焰一楞,五条空的脸与五条悟太像,让他下意识就以为这个六眼也是一个性格,完全没想到这兄弟竟然还是个情感细腻型。

第一次看见……那还能什么想法啊,必然是心想我超,悟!条子你怎么在这条子,你也被天元驴来了吗?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都哥们儿,我还没谢你借我宝贝呢,好兄弟在心中!”

栗秋焰大力地拍他的肩,然后咳了一声:“那个,我其实还有点事儿,明天吃饭聊?我来做。”

五条空:“……”

系统:【……】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憋屈地沈默了下来。

五条空呼了口气,恢覆成往日的样子,切了一声,抱怨着合着就拿我当工具人,顺便讨价还价地强行加码了明天的两份甜点,这才慢慢地转身离开。

栗秋焰目送他彻底走远,这才在原地松了一口气。

“靠,平安时代的人讲话也太gay了。”栗秋焰牙酸般嘶了一声,抱紧手臂搓了搓,“好几次我都想说了,这说话风格真是……我草,恶俗啊。”

系统:【……】

系统吞吞吐吐:【其实,臣有很多话想说,但怕惹陛下心烦,通通不敢讲。所以陛下您看……】

“知道会惹我心烦就闭嘴。”

栗秋焰无情地直接中断前摇。他擡起手上的八咫镜,皱着眉,探究地凝视着平滑的镜面。

如果传说是真的,三神器中的每一个都封存着“天”的力量;而且他的体质,真的是“天”的拼图……

栗秋焰垂下眼睛,捏紧了手中的镜子。

……那他理应能借助器物,动用其中一部分属于“天”的权能。

活用思维,凭什么他就只能失去主动权,提心吊胆地等着防别人利用?

“天”而已,他就不能反过来利用祂么?

栗秋焰打定主意,凝神定定地盯着八咫镜。很快,术式开始运作,他的视野中再次出现了……那条奔涌的长河。

与迄今为止看过的所有【概念】都不同,那不是一个可以被抓住的标签。八咫镜上只有一种色彩。那是无穷无尽的漠然长河,时而翻起汹涌的波涛,时而平静如死水的深渊,只在镜面后映出一个微小的侧面,沈重庞然的巨力就碾压而来。

——那就是【时间】。

栗秋焰握着镜子的手微微颤抖,即使现在是他拿着镜子,但他却仿佛孤身立于咆哮的黄河之前,渺小得像一粒沙尘都能彻底压倒他。

也因此,在看到它时,他就从没有想过【剥夺】这份远非人力能掌握的力量。

但现在他的想法,产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不用去与它对立。不是【剥夺】,而是……”

栗秋焰回忆着在那个因果阵中短暂感受万物时的感觉,手指慢慢地贴上镜面,喃喃道。

“感应丶共鸣丶调动……”

就像在心流状态中,掌控烹饪时的每一丝火焰。

渐渐地镜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他的指尖慢慢融了进去,栗秋焰眼前一瞬间恍惚闪过无数虚影。

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危险,这举动好比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黄河岸边伸手入水,过往与未来如沙泥般冲过他的指尖,只有游丝般的精神勒在腰际,稍稍一碰便会尸骨无存。

但他也能感觉到,他那本如游丝般纤细脆弱的精神,正在飞速膨胀生长。

惊人的收获。这样想来,只要进入的次数越多,他的精神强度就会更高,就能越长久地调动这份力量——但那同样,需要的是【时间】。

现在他必须尽快停止,毕竟停留越久,他就越危险。

但在此之前……

“……就先做一个,小小的尝试吧。”

栗秋焰喃喃道,将手指更深地探入了河流中。

第二样神器,加茂家的天丛云剑。想要名正言顺地打开加茂的局面,就得从一个人入手。

——加茂宪伦。

他知道现在停止更好,等下一次绝对安全时再找也来得及,但栗秋焰不想再拖。

那是制作九相图的术师。在后世的叙述中,加害者的名字反覆地与特级咒物一起被提起,而那个似乎仅作为表现他邪恶残忍程度的丶只因体质特殊便被迫孕育咒胎的少女,明明受尽折磨,却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那个无名的少女……

栗秋焰想救她。

“时间啊……”栗秋焰缓缓地低声道:“告诉我,我此时想要知道的一切吧。”

长河奔涌而过,他闭上双眼。

/

她睁开双眼。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出身中层的小贵族家族吗?假如是顶级的大贵族,父母是不是就会动用重金请人来为她治病呢;假如是普通的平民人家,他们是不是就不会为了颜面,而直接命下人杀死她呢?

是得了这怪异的病症吗?但在她说看到可怖的怪物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在她哭诉痛苦与恐惧时,没有一个人聆听;但当受害的证据浮现而出时,所有人都在指责是她的错。

是逃跑前,拿走了桌上的最后一块点心吗?

那是她最喜欢的点心,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侍女亲手做的,她舍不得吃,饿极了才细细地啃了一点,现在胸口里还剩下半块。侍女说要给她做一辈子点心,出嫁时也陪着她。

那个笑容温暖的女人死了,她挡住了那柄刺来的匕首,用最后的力气为她在身后关上了门。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因为无论是出身或是这异样的病,她都无法选择。她唯一能选的只有逃跑,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因为她想活下去。

她真的好想活下去,带着那半块沾血的点心一起活下去。她拼命奔跑着,发疯般捶打鼓起的腹部,当浓黑的血块流出肚子干瘪下时她又哭又笑。

她摇晃着站起,以为自己将迎来全新的生活。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啊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她的眼珠动了动,尽力透过面前即将伏在身上的狰狞怪物,看向天空。

这是座荒废的野庙,顶梁早已腐朽生虫,间隙间漏下一尺阳光,正好映在殿堂生苔的佛像上。巨大的菩萨结印俯首,面容慈悲,注视着其下即将发生的一切丑恶,岿然不动。

“为什么……”她喃喃道:“为什么是我?”

袖手站在一旁,一道缝合线贯穿前额的男人笑了。

“因为你特殊的体质。这真是十分珍贵的体质,承载着强大的生命力,连咒灵这种东西,都能包容进代表【生】的孕育中。”

加茂宪伦擡头,欣赏着眼前的佛像。

“在古早的神话中,凡人饮琼浆而成仙。如果将这股生命力称为‘浆’的话,那这星浆便足以向天借寿,助死星覆燃……啊不过,看你的表情,大概还听不懂吧。”

加茂宪伦低头,看着她空洞的眼瞳。

“那么,我这么说你大概能理解。”加茂宪伦微笑道:“因为——这是你的命运。”

在她楞怔的眼中,加茂宪伦起身,身处这即将发生人间惨案的现场,如闲游般缓缓地轻松踱步。

“人是会转世的。在漫长的生命中,我看过无数人带着相似的面孔重新回到时间的洪流里,他们看似再一次拥有了选择——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就像你的体质,从出生起选择的天平就已倾斜,一直加注到……最后的绝境。你注定一次次地死亡,成为耗材,或者废物。”

加茂宪伦露出恶意的笑容。

“人生来就要受苦,而这就是你的命运。”

是吗。这就是命运……吗。

她看着伏身而下的咒灵,眼角滑过一丝泪。

她有一点点后悔。不是后悔逃走,也不是后悔出生,她后悔的是——

——假如早点吃完那份点心,就好了啊。

泪水落下,她闭上了眼。

而就在此时,庙门轰然洞开!

阳光肆意而入,蓬勃热烈的火焰倏然而起,将狰狞丑陋的咒灵瞬间燃烧殆尽!

“加茂宪伦,给我滚出来!”

栗秋焰一脚踹开了大门,锋利的视线四下一扫,接着在少女酷似天内理子的面容上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握灭了手上的火焰,目不斜视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柔和地搭在了少女身上,接着咬牙站起,向四周空荡荡的庙宇怒目而视。

“我知道你还在这儿,加茂宪伦。你最好自己出来,我有的是方法强行把你揪出来,但我现在恶心得很,只想杀人。”

栗秋焰冷冷道。

庙宇寂静一片,悄无声息。

“听不懂人话?”

栗秋焰反而笑起来,声音却骤然沈了下去。

“别再让我重覆第二遍——滚出来,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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