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枯叶扑簌簌扫过青石板路,街角蜷缩着一团灰扑扑的小身影。三岁半的岁岁将冻僵的小手塞进破棉袄里,肚皮咕噜一声,她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盯着对面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铺子老板正剁着肉馅,刀刃剁在案板上“咚咚”响,震得蒸笼盖子一跳一跳,白胖的包子从缝隙里探出头,甜丝丝的肉香挠得岁岁鼻尖发痒。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吞吞挪过去,揪住老板油腻的衣角,仰起脸奶声奶气开口:“叔叔,窝、窝想吃……”话没说完,肚子又“咕——”地长叫一声。
老板低头瞥见这脏兮兮的小乞丐,眉毛一竖,蒲扇大的巴掌挥过来:“去去去!晦气玩意儿!”岁岁吓得一哆嗦,眼眶瞬间蓄满泪,结结巴巴补完后半句:“……包子铺明天会塌哦。”
“嘿!还敢咒老子?”老板抄起擀面杖就要砸,隔壁卖糖人的阿婆慌忙拦住:“哎哟王二,你跟个娃娃计较什么!这孩子邪门得很,上月村口李铁匠骂她一句扫把星,转头就被驴踢断了腿!”人群呼啦围上来指指点点,岁岁缩成更小一团,眼泪吧嗒吧嗒砸在手背上。她不是故意的,可那些话总像小虫子似的自己从嘴里往外爬。
次日晌午,一声炸雷劈裂了包子铺的幌子,房梁“咔嚓”折成两截,王二顶着满脑袋面粉从废墟里爬出来时,整条街都炸了锅。
“妖孽!这崽子留不得!”里正举着火把逼近缩在草垛里的岁岁,十几个壮汉拎着麻绳铁锹跟在后面。岁岁拼命往后蹭,后脑勺“咚”地撞上石磨,疼得她抽抽噎噎哭出声:“窝、窝不是妖怪……”火把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鼻尖突然嗅到一丝清冽的松香,有人轻“咦”一声,狂风骤起,火苗齐齐熄灭。
“此娃与我沧澜山有缘。”玄衣男子负手而立,墨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舞,腰间玉佩刻着云雾缭绕的山峦图腾。里正瞪着他袖口滚金的暗纹,嗓门虚了三分:“仙、仙长莫管闲事!这小妖怪克死爹娘,如今连房子都能咒塌——”
“哦?”男子挑眉,指尖一勾,岁岁怀里的破布偶突然飘到半空,“刺啦”裂开,一簇金光钻出棉花。他瞳孔骤缩,这是天道残存的神力!布偶“啪嗒”落回岁岁掌心,她慌忙把脸埋进玩偶肚皮,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小娃娃,要不要跟本尊去吃桂花糖蒸栗粉糕?”
岁岁偷偷从布偶后露出一只眼。栗粉糕……听起来比馊菜汤好吃一百倍。她咽了咽口水,小脑袋刚点了一下,就被拎着后领腾空而起。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她死死攥住男子的袖子,瞥见下方村民蚂蚁似的追着跑,突然打了个哭嗝:“叔、叔叔,你的剑在晃……”
“叫师尊。”男子弹指在她眉心一点,岁岁只觉周身暖洋洋的,破袄子变成了绣银丝的小襦裙。她盯着袖口胖嘟嘟的云纹,伸手戳了戳,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暂时忘了害怕。直到飞剑猛地刹住,她一头撞上男子后背,抬头就看见山门高耸入云,匾额上“沧澜山”三个字金灿灿的,晃得她眯起眼。
“墨长老回来啦!哟,这灵兽幼崽品相不错!”守门弟子凑过来戳岁岁的发包。她慌忙捂住脑袋往男子怀里钻,却听那人懒洋洋道:“眼神差成这样,明日去扫悟道阶。”弟子哭丧着脸退开,岁岁趁机揪住墨长老一缕头发,小小声问:“灵兽园……有栗粉糕吗?”
墨长老脚下一踉跄。
此刻,主峰观星台上,掌门盯着疯狂旋转的命盘倒吸冷气——昨夜卜卦显示的“救世幼崽”,竟真被那个最不靠谱的剑修捡回来了!命盘“咔”地停住,卦象赫然是:天机不可泄露,但须每日投喂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