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顾绝跟在林墨身后从那条狭小的人道侧身过去，走了两步就感觉到身后的不对劲，回头，那大帮孩子都跟着他们，和混社会一样，还是一帮混得不咋地的混混。
“怎么着，还要继续？”顾绝看着那个比赛前对着他放狠话的男生，他应该是这帮学生的老大。
“不，不是，我就想问问你收不收徒？”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哦，不收！”干脆利落不留馀地的拒绝，非常有顾绝风格，林墨在一旁听得有点儿想笑，顾绝不耐烦地说：“孙子，不要整岔辈了，我是你爷爷，还有，不要再跟着我！”
林墨刚才脑补的相见恨晚的戏码被顾绝单方面卡死在了小男生失望的眼睛里。顾绝似乎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不是，是不喜欢和一群人打交道，好像只要被一堆人缠着他就会有些暴躁，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他适应不了一群人的示好，挑衅似乎就能接受。
真是个奇葩。
两人进了一家摇滚混响震天响的酒吧。
林墨挑的。
一进去心脏就跟着咚咚咚的鼓声猛烈地跳了好一阵儿才又慢慢回落正常节奏。
顾绝凑近林墨说了句什么他都没听清，只有一耳朵的‘咚咚咚丶铛铛铛丶哐哐哐’。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林墨点了杯果汁，一个说要来酒吧的人进来就点一杯果汁，顾绝非常不理解也不认同，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顾绝要了一打啤酒加两杯特制鸡尾酒。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终于换成了轻柔的抒情曲，一个小姑娘拿着把吉他坐在台子正中央，低沈的烟嗓特别有感染力，刚才还在群魔乱舞的人纷纷回了座位。
顾绝问林墨：“你来酒吧就为了喝杯果汁？”
林墨拿出车钥匙晃了晃，“要开车。”
顾绝想说就喝杯果汁您来酒吧干嘛呢，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多事，把话咽了回去。
“你匕首耍得不错。”顾绝的匕首进来的时候寄存在前台了，林墨注意到刀鞘有斑斑锈迹，应该是有年头了，想起顾绝那一套耍得炉火纯青的花式匕首，目光落在了他拿着手机的右手上，虎口到手腕蜿蜒着的一条长疤，食指第二指节到手腕又是另一条疤。
是玩匕首弄的吗？看疤痕的形状和匕首的刀刃倒是满吻合的。
“随便耍耍。”服务员把他点的酒都拿了过来，整整齐齐地码了两排，又往两人面前各放了一杯鸡尾酒，林墨面前多了一杯橙汁，顾绝探身过去要把那杯鸡尾酒拿过来。
“你这是高调的谦虚吗？”林墨按住了酒杯，皱着眉看顾绝。
掰开林墨的手，顾绝拿过酒杯，“你不是不喝吗？点都点了不要浪费。”
林墨想起了王一一喝酒的模样，一口气能闷下去半瓶，估摸着顾绝酒量应该不错，就没再阻拦，如果顾绝没和他坐一桌他是肯定不会拦的，眼下，他不想照顾酒鬼······
顾绝喝酒不似别人那样一口一口品，澄蓝的酒液缀着一枚红色的樱桃，杯沿一片金黄的柠檬相互辉映煞是好看，他一口下去只剩下杯底的红樱桃，又一口下去杯底沈着片薄荷，两个空空的酒杯并列在林墨眼前。
林墨看楞了 ，出来社会这么多年，办过大大小小的活动，结交的人形形色色，富二代有钱人也接触了不少。
见过挥金如土的，见过趾高气扬鼻子扬的能顶天的，见过算计着家财步步为营的，也见过兢兢业业为事业打拼的，就是没见过顾绝这样的。
“你真不像个富二代！”林墨看着他桌前又空出来的一个酒瓶感叹。
顾绝往嘴里扔了片薯片咔咔嚼着：“你和安辰誉才是朋友吧？他也总是有事无事感慨一遍。”
“你朋友？”林墨想起中午看见的那个和顾绝一起笑得很开心的俊朗男生。
“室友。”林墨的脸在琉璃变幻的灯光下衬的越发俊美，依旧是清冷的眸子，在这样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中衍生出几分禁欲的挑逗情愫，可能是灌下去的酒精在胃里相遇碰撞出不一般的激情，热度一路烧到脑子，顾绝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男朋友吗？”
顾绝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情从云霄跌落谷底，几乎是话一出口的瞬间蹿到脑子里的火苗就成了冰碴，把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如果对方是安辰誉他可能还能笑着找补点什么，可对着林墨的脸即使他正不含情绪地看着自己，眸子里半点起伏都没有，顾绝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室友啊~~还挺帅。”林墨喝了口果汁，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听到了也没有多想的样子，但顾绝很肯定他听懂了，而且正在用平静粉饰太平。
“你喜欢？”顾绝你他妈脑子是让驴踢了吧，不，是万马奔腾踏过去的！
这次林墨也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了，他看着顾绝不说话，眼中有情绪在波动，藏在清冷下面，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来。
顾绝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生硬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你认识我爸时间不短了吧，你觉得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富二代应该什么样？”
拿起酒瓶刚要凑到嘴边又放了回去，今天就是个岩浆灌的脑子，顾绝怕自己再说出什么惊悚的话，偷偷看了林墨一眼，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了舞台上还在唱歌的女生。
一安静下来顾绝就觉得尴尬得不行，但是林墨不接话他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头脑风暴想换个新话题时林墨说话了，“顾总说过自己是白手起家，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家的我没打听过。”
顾绝舒了一口气，他怕林墨的沈默，准确地说是怕环境太安静，那两句话带来的后效反应还在持续，如坐针毡还有尚未完全消退的冲动在胸腔涌动。
怕场面再度尴尬，顾绝喝了口酒开始滔滔不绝，“我爸啊，他发家挺晚的，将近四十岁才有了第一家小公司，就是那种只有不到十个员工而且一不小心就会倒闭的小公司。可能老天看他前半辈子不容易就没有刁难他吧，虽然一路曲折他还是坚持到了现在。”
“白手起家，做到这份上挺了不起的。”林墨说。
“老头是挺牛，小时候是个乞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就东家蹭个窝窝头西家讨个冷馒头的，一天学都没上过。”顾绝抓住话头点点头继续说：“十二三岁碰运遇到外省的人来这投资矿山，就到矿上给人做工，一点一点积累的吧。”
说着说着牵出不少情真意切来，老爸应该是工作挺认真的，再加上有点小机灵，挺得老板器重，后来老板给了他一个矿口让他单独干，就这样积累下来的吧。
“反正我十来岁的时候还因为一双价格不便宜的球鞋挨过揍，所以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其他富二代是怎么样的，我就这样，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老爸总说我跟个小混混似的。”顾绝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拿起酒瓶，一番话就着又吹完一瓶。
再然后一头栽倒在酒桌，两杯鸡尾酒，三瓶啤酒，林墨高估了顾绝的酒量，低估了顾绝的酒品。
醉酒的顾绝没有大哭大闹耍酒疯，就是一脑袋扎下去就叫不醒了，林墨实在无法只能给白手起家养不出挥金如土的富二代的顾总打电话。
“顾总您好，我是林墨。”酒吧太吵，林墨请人看着顾绝在酒吧门口打电话。
“小林啊，是要结尾款吗？你找小叶······”电话那头的顾总心情听上去不错，说话都带着笑。
“不是，顾总，顾绝在酒吧里喝醉了，您看要不派个人来接他吧。”林墨开门见山地说。
“他和你在一起？”
“是的。”
“小林啊，你要没有急事就帮叔个忙，我这边有事走不开，那臭小子也没有多娇气，你找个就近的宾馆把他扔进去就行，谢谢啊！”
林墨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顾绝发愁，这人出门身上就一个电话一把匕首，连个钱夹都没有，没有身份证开不了宾馆，用他的身份证他就得留在宾馆，思来想去林墨只能把顾绝带回家。
请来酒保把人一起搀到出租车上，又去前台取回他的匕首，刚说自己不像个少爷的人正在享受着少爷的待遇。
顾绝的头抵着车窗玻璃，软绵绵的人没有支点，车一动玻璃就被砸的哐哐响，林墨看不下去把顾绝的头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他怕这人直接砸成脑震荡。
车行到一半的时候顾绝的酒似乎醒了一些，开始有些意识，抱着林墨的手臂一个劲儿蹭，也不知道是什么习惯，林墨感觉手臂都被蹭麻了。
蹭了一会又凑在林墨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大着舌头林墨什么都听不清，醉酒的顾绝非常唠叨，断断续续地说了一路，好在除了抱一下胳膊蹭一下肩膀他还算安分。
醉酒的顾绝就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林墨让他下车他就下车，让上楼就晃晃悠悠地迈步，虽然好几次都差点踩空把两人带摔下去，但最后还是安稳地进了门。
怎么说呢，顾绝的醉酒十分有层次感，被林墨安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的酒疯才开始发威。
顾绝拽着衣服领子往下扯，“热，好热，嗯~要喝水······”
林墨端着蜂蜜水进来看见的就是顾绝把自己脱了只剩条内裤，大喇喇地呈大字躺在床上。林墨无视近乎□□的身体扶着顾绝半坐起来，把蜂蜜水凑到他嘴边，“喝了，解酒的。”
顾绝很听话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像小狗一样砸吧了两下嘴唇才抱着杯子喝了几大口。
林墨家一共有两间卧室，顾酒鬼占了他的，他准备去林童房间睡一晚，在厨房清洗水杯的时候听到一声巨响，是类似砸门的声音，出来一看，顾酒鬼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脚步虚浮着准备进去。
而那声巨响看看卫生间地上散落的墙灰和木屑就知道了。
“洗澡，洗完澡才能睡觉。”顾酒鬼还是个爱干净的酒鬼，打了个酒隔熏到了自个，一脸嫌弃地迈过头，嚷嚷着要洗澡，同时还是个自立自强的酒鬼，人家自己摸到淋浴下头，打开水兜头就冲。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林墨两步冲过去关了水，现在是四月初，天还不是太热，真要让他冲个冷水澡，估计明天这个人的头能炸。
“乖，不洗澡了啊，咱们先睡觉。”林墨只能耐着心循循善诱。
“不！要洗澡！臭死啦~~”顾绝一把挣脱开，又打开了淋浴，这次淋湿的人是两个。
和一个蛮力十足的酒鬼对抗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林墨放弃挣扎，调好水温，箍着顾绝站在水帘里。
“乖乖站好，不要乱动，”林墨单手脱了自己的衣裳，一回头顾绝自己拿着香皂正往头上抹，林墨无奈抢下，给他冲了头又抹了洗发水。
“眼睛进水了~~”顾绝满手的泡沫去揉眼睛。
“别动手，来，仰头。”
“哦~”
“好了，自己抹沐浴露吧。”
“还没搓澡呢！”
“不搓了。”
“要搓的！”
“明天搓好不好？”
“要搓的！”
“好，搓搓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