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因为顾绝一直没有女朋友，老爸这几年非常着急，这着急的方向吧和年龄啥的都挨不上边，毕竟他才二十岁，老爸就是不知道受谁引导觉得他有隐疾又不好意思说，总想给他找个女朋友验证一下。
要不是顾及他的自尊和面子，现在他可能已经被老爸拖进医院八百回了，老爸总念叨着他二十岁就有他了，其中的暗示意味不可谓不足。
“还是接吧，昨晚你喝醉了顾总知道。”林墨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顾老头’几个字有些出神，顾绝叫爸爸老头，他要这么称呼可能早被喷个狗血淋头了，也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吧。
顾绝犹豫了片刻在屏幕上滑了一下，“老爸。”
“哟，你这是还没醒酒呢吧，电话也不接。”老爸颇有怨念地说，声音响亮得吓他一哆嗦。
“醒了，故意不接的。”顾绝回答的那叫一个坦荡荡。
“就知道你小子故意的，说也不说一声就溜，还喝醉了，要不是小林给我打电话，我今天得满大街捡儿子去。”老爸的声音越来越大，顾绝都不用外放，手机扔一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你去捡，看看能不能再捡一个我这么英俊潇洒的儿子。”论自恋顾绝从来就没有输过。
“别瞎贫了，你在哪个宾馆？我接你去。”老爸问。
“宾馆？”顾绝疑惑地看向林墨，“我在林墨家。”
“你小子丢人都丢到人家家去了，行啦，那你自己回吧，晚上记得回家，一一见不到你又该叛逆了。”老爸永远的习惯，不等他说话就直接撂了。
老爸的话林墨肯定听得清清楚楚，顾绝觉得很有必要再重申一遍，“王一一是我妹妹，义妹，我爸认的女儿。”
“你不是说她是你亲妹子，还随妈姓吗？”林墨擒着笑看着他。
“哎？我说过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好像是说过那么一嘴，但林墨在那天也知道不是亲妹，现在这么说分明笑的是王一一曾经说过的‘媳妇’‘童养媳’。
“我靠，你就忘了这茬吧，那就是个姑奶奶。”顾绝说： “昨晚谢啦，走啦！”
握着门把手顾绝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林墨的衣服，而他自己的衣服还在阳台上挂着。
林墨也跟着看了眼阳台上的衣服，说：“你衣服没干呢，明天我见顾总的时候拿过去吧。”
“好，你衣服我洗干净再给你吧！”顾绝扯了扯胸前的前襟示意，然后拿起茶几上的匕首离开了。
林墨是在顾绝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的，也不能次次都通过他老爸来联系。
微信提示有好友申请，头像是一张自拍照，又酷又帅，昵称‘风华绝代顾小爷’，一个很高冷的好友申请，连申请备注都没有，就算没有照片看风格都能知道是谁。
微信名怎么看都透着浓浓的中二气息，一刹那林墨还以为非主流时代回归了呢，不过和顾绝莫名匹配，张扬不羁。
肆意妄为的年纪张狂而意气风发。
挺好。
林墨点了通过，对话框跳出来那句程式化的开场语，也就两秒钟的时间吧，就有了新信息。
-林策划师，你们公司名字很有个性嘛。
林墨的昵称非常的公务化‘q策划-林墨’。
-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你不是说过你的手机号吗？在山庄的时候。
-哦，那等有回覆，我告诉你。
顾绝发了个表情包过来，一个小姑娘比着ok，可爱的画风和‘风华绝代顾小爷’这几个字真是格格不入。
为了山庄的那个活动和之后的两个活动林墨已经一连大半个月没有休息了，今天没有什么紧急的事需要处理，索性就当个休息日吧！
这份工作的好处就是这儿了，有活动的时候一连几个月不休息也是常事，但是活动与活动之间的空隙就可以自己调整，休息也只需要和晏子姐说一声就可以。
他跟了晏子姐三年多吧，休息这种事早就不需要报备了，工作安排好想休也就休了。
林墨的休息就一个模式，在家里楞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有时候窝沙发上一部又一部电影刷过去一天也就过去了，有兴致的时候还会下厨做点东西，但是今天他就准备点外卖了。
电视里的电影还在唱着片尾曲，歪在沙发的人睡得迷迷糊糊，梦里的林墨心悸得厉害。
他被挤在一个个巨大的气球中间，拼命地往前挤，结果还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气球，这些气球下抵地上顶天花板，连个缝隙都没有。
在即将昏厥的下一秒，林墨被林小二的来电从梦境中生生分离出来，胡乱抓过手机，起床气还没来得及酝酿，就被他的一句话偃旗息鼓了。
“哥，爸来了，在校门口。”林童说。
刚睡醒的脑子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进入了高速运转模式。
“他来干什么？”说话间林墨已经走到玄关换鞋子了，如果林童被带走，肯定又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大爆炸。
“我不知道啊，刚给我打电话说在门口等着我。”林童的声音听上去慌乱且不知所措。
“你在教室呆着不要出来，我到了给你打电话，”林墨抓起车钥匙往车库跑，“不要再接任何人的电话。”
一个个知道自己不好惹就盯着林小二招，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爸妈，却只知道利用他，把他当成满足自己各种要求的工具！
林墨一路冲到林童学校，校门口站着一对非常碍眼的父子，父亲打扮得衣冠楚楚，一身得体的西装包裹着精瘦的身材，鼻子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头发有条理地梳往脑后，看着真有几分儒雅的感觉。
他身旁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校服加书包，抛开心里的隔阂看，是一个挺可爱的男孩，乍一看和林童有些像，身高也差不多，不过林童眉眼间不会这样的天真活泼。
校门口学生多，接孩子的家长也很多，林墨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你来干嘛？”林墨冷着声问。
“小墨，我，今天是皓皓的生日，我想接小童一起吃顿饭。”这就是他的父亲，一个让他不想多看一眼的父亲。
“他不会去！”林墨往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依偎在父亲腿边，依着本能寻找庇护的男孩。
这一幕还真是讽刺······
“皓皓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弟弟，我也很久没见小童了，就一顿饭，吃完我马上就送他回去。”林沛用祈盼的眼神看着他，话语里也带了些祈求的意味。
“我说了他不会去！”不会两个字林墨咬得很重。
“小墨，我······”林沛显然不愿意放弃，却没有再做出任何有损形象的动作。
“你也不想我在这里说什么难听的话吧？嗯？为人师表的顾教授。”林墨眼神幽幽，冰冷的话里带着威胁。
林墨不知道衣冠楚楚的顾教授已经在这里闹过一次笑话了，只当这人还是顾及自己那点脸面的。
“还有，以后不要再说什么弟弟啊，一家人之类的话，我觉得恶心！”林墨转身往学校里走，和学校保安做了简单的交涉就被放行了。
林童就是在这样一个左右撕扯的家庭里成长的，偏偏那时候自己没有能力把他带出来，等把他抢到身边的时候，林童已经是如今这样敏感又脆弱的性子。
这几年他已经尽量不让林墨和他们畸形的父母接触，还是躲不过一次又一次找上门的纠缠。
林童在教室里做作业，试卷铺在桌子上，笔在草纸上画着，走近了林墨才看到一整页都是乱七八糟的线条，有些地方都被笔尖划破了。
说到底林童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又正处于敏感的年龄。
“别楞着了，回家了。”林墨抽走了林童手中的笔。
“哥？”林童明显被吓了一跳。
把试卷和文具袋塞进包里，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林童问他：“哥，他呢？”
“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现在应该走了，你想见他？”他从来没有限制过林童不能见爸爸，林童也从来提过。
所以他一直以为林童也是不想见他们的，但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林童摇摇头说：“不想，我不想见，我有哥哥就够了。”
“哎，林小二很肉麻啊。”林墨揉了揉林童脑袋上的几根呆毛，放柔了声音：“小二，如果你想见就可以见，他是你爸爸，你想见他也是正常的，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想见他，我也不想和他接触，只是他每次打电话都很希望我见他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可怜···但见到他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很别扭也不高兴。”林童看着他的眼神很坚定。
“行，那就等你想见了再说。”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林童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还是懵懵懂懂的时候。
卡夫卡说他从生下来就是一个老人，从来没有孩子过。而他生下来是个孩子，有过愉快的童年，却在少年时期变成了一个老人；林童则生下来是个孩子，在童年刚开始的时候被迫成长为一个哑巴。
林墨估计错了，林沛没有带着林皓离开，相反还多了一个人，一个文静的年轻女子，林皓的母亲，佟婉婉。
“哥哥~~”见到他们，林皓跑过来拉住林童的手。
拽着林童袖子的手很清秀，原本拽的挺紧却在触及林童冰冷的眼神时讪讪地收了回去，一副委屈的模样跑回他妈妈的身边。
林童就是这样一个林小二，心软又执拗。
对爸爸可能有过心软，但对这个别扭的孩子他做不到接纳，林童也做不到。
“小童，我想······”看到林童，林沛的眼睛里再次出现了祈盼。
“我不想，”林童拉过林墨的手，“哥，我想回家了。”
“好。”林墨拉着林童就走，该说的话他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做纠缠。
现在学生和家长几乎都离开了，校园丶街道都是空荡荡的，所以林墨听到了一直保持沈默的佟婉婉的声音，她说：“老林，对不起。”
再后来他们说了什么他没听到也不想听。
他非常不懂，林沛如果是来和林童共续父子情的，又何必在他面前摆出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
林童的情绪低迷了一路，回到家的时候就调整过来了，乐呵呵地开始研究外卖。
“哥，你想吃什么？”林墨在卫生间，林童扯着嗓子喊。
“随便！”林墨也喊了一句。
“吃烧□□，我想吃。”林童拿着手机一通翻。
“行！”林墨走过来往屏幕上瞅了一眼，看林童已经点完了，往他头上拍了一下，“行了，先洗澡去，上体育课了吧，一身臭汗。”
“这叫男人味。”嘴上说着，却还是听话地进卧室去找换洗衣服。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嫌弃道：“你的男人味就是汗臭味？”
“哎，你一回来就洗手，就是嫌弃我吧？”林童从卧室探了个头出来。
“你都多大了，也该多注意卫生，不然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林小二有一天带着个小姑娘，对他说‘哥，这是我女朋友’，或者带个小男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