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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果然没让林墨失望,依旧是一屋子的疯子,都不用进楼道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你们家还好意思自称书香门第呢,我呸!一个教授搞外遇,养个儿子半点教养都没有,看看都把我们家小清打成什么样了!一个缩头乌龟,大王八养一窝小王八!”

“怎么?!你不是这家人是不是!老子是王八你又是个什么玩意!”

“哎呦喂,老头子你瞎咧咧啥!谁说你了!我说的是姓林的!”

“说姓林的你去找姓林的,这个家姓唐!老子还没死呢!”

“我不管,我家小清你们必须给个交代!不然我就要去找街坊邻居评理了。”

“林墨不是说他会回来的吗?他是姓林的,你等着就行,又吵又闹的干啥呢!”

······

这个家永远都是一个样,老烟筒的味道,浓烈呛鼻的尼古丁,能熏死人的酒味,永远当摆设的窗户,时时刻刻的死气沈沈。

门没关,作呕的味道飘了一楼道,林墨下意识看了眼顾绝,他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嗅到这么刺激的味道连眉头都没皱。

“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来解决。”林墨叮嘱顾绝。

顾绝扬了扬嘴角,看着林墨没有说话。

林墨叹了口气,迈了进去。

这个家不先叹几口气都进不去。

顶着一头红色大波浪的小姨正趾高气扬地和唐菁对骂,唐菁是个怂的,撒泼这么多年,只会梗着脖子气得面红脖子粗地瞪着人,骂人的话也不疼不痒的。

好像只有面对他和林童的时候才知道怎么往心口戳刀子,面对小姨他们就跟个病歪歪的母老虎一样,就是个纸糊的。

“就你这个窝囊样子林沛才会去偷腥,谁愿意天天守着个黄脸婆,搁我早就让他断子绝孙了,哪里还会跑出个野种!”林墨一直怀疑小姨是不是变声期的时候天天扯着嗓子吼,所以永远一副老鼠求救嗓。

“她哪能有你厉害啊!能把自家老公从别人床上扒下来光着身子跑三条街。”林墨的声音不急不躁,说出的话让小姨蓦地擡头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杵着拐杖走的颤颤巍巍不知道是腿脚不好还是醉酒没醒的老头倚着柜子扬起拐杖就往林墨身上招呼,“你他妈翅膀硬了啊,没人管得住你了!”

“那也不需要你来管。”林墨轻松擡手就把拐杖夺了过来。

“你他妈还有脸回来!”小姨冲着林墨扑过来,一张捯饬过度的脸狰狞得可怕,青色的大粗眉像两条大青虫,一说话就在眉头蠕动,能夹死苍蝇的欧式大双皮快要塌到下眼皮,红艳艳的肿嘴唇非常有喜剧效果。

林墨直接用拐杖抵在小姨胸前,小姨大抵是怕他,不敢再往前走嘴里依旧不住地骂骂咧咧,拐杖一顺往小姨身后戳了两下,张清半低着头从他妈身后挪了出来。

一张脸青青紫紫煞是好看,鼻子上挂着两条血痕,脸颊肿得老高,身上也是密密麻麻的脚印,连菠萝头都被压平了,像戴了顶绿油油的草帽。

林墨楞了一下,皱着眉用拐杖在张清身上的脚痕印上戳了戳。张清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蜷缩在大腿两侧揪着裤腿□□。

“说吧,怎么回事?”林墨看着张清。

“什么怎么回事!你打了人还不承认!”小姨又喊了起来。

林墨指着她,“闭嘴!”,又指了指他儿子,“告诉你妈,这一身怎么回事。”

张清慢吞吞地擡起头,看到跟在林墨身后的顾绝时明显颤了一下,瞳孔微缩,嘴张了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小姨一看他儿子这反应立马借题发挥:“是他吗?!”

张清还没说话呢小姨已经指着顾绝开骂了:“你他妈哪来的小痞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赔!必须赔偿!”

若不是顾及这是林墨的家人,顾绝早就想把这女人扔出去了,他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笑着问:“那你说怎么赔?”

一看顾绝态度软化不似林墨那般强硬,小姨的气焰一下更嚣张了:“你把人打成这样,医药费再加上精神什么补偿费的,两万块!不给我就去报警!”

“两万块够吗?要不要我带你儿子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如果被留下的话我直接都负责得了。”顾绝依旧笑着,眼神一点点变冷。

小姨这种直来直往撒泼的人遇到顾绝这种笑着怼人的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顾绝说完话好半天都没有动静,林墨在一边看得竟然有些想笑。

“林墨,你看看你一天交的都是什么朋友?狐朋狗友!不是林墨打的人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啊,你们自己出去解决吧。”唐菁这会儿倒是比小姨反应得快。

“凭什么走?就要在这说清楚,他不是林墨朋友吗,和林墨脱不了关系!”林墨进门就没正眼看过老头子,老头站出来给自己立威了。

“你他妈个狗日的小崽子,赔钱,你就得赔钱!”小姨反应过来,跟着一通嚷嚷。

林墨不想像他们一样撒泼,他盯着张清,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说不说?”

张清拽着他妈,脸肿着口齿不清地说:“妈!妈!真不是他们打的!”

小姨反手就往张清的头上甩了几巴掌:“你个孬种玩意儿!你怕什么!就是要他们负责!”

“我都说了不是他们打的,不关他们的事!”脑袋上挨了几下,张清也被激出了火,冲着他妈吼。

“听到了吗?和我们没关系,谁替天行道的就找谁撒泼去,不要再在我这发癔症。”顾绝上前两步瞪着张清他妈,一把抓住了向他伸过来的手,往后一推小姨就站不稳了,往后退了好几步,要不是有沙发挡着肯定就摔地上了。

张清被谁打了?估计是那些他叫来的小混混,一看就是群受不得委屈的。

和这帮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

顾绝掏出了手机,声音里透着狠劲和寒气,“不是要报警吗?那就报警吧。”

这些人习惯了从街头骂到街尾,在大街上站着打一架也不是没有,说报警也就是嚷嚷,一听顾绝要报警一下子就都安静了,盯着顾绝的手机。

顾绝在手机上戳下110,林墨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暗自笑了下,明明是做一件义正言辞的事情,顾绝的表情和动作流露出来的却是嚣张的不得了的痞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在恃强凌弱呢。

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林墨冰冷地说:“这一大家子全部闹到警察局就好看了吧。你们让我回来我来了,这事和我,和我朋友都没有关系,该找谁就找谁去,再胡搅蛮缠一门心思讹人那就只能报警了,只要不怕丢人就行。”

老爷子一听要闹到警察局,连声吼着:“报什么警报警!既然和他们没关系那就不要再在这闹!老唐家丢不起这个脸!”

一家人打打闹闹没什么,谁家没有点儿事,但是闹到警察局就不一样了,估计接下来一个月都被人指着脊梁骨嘲笑。老唐家已经被人耻笑了那么多年,老爷子不知道气背过去多少次,林墨知道老头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再将这个家的笑料曝在众目之下,让人指着他的鼻子嘲笑。

毕竟是个混到老的,在他眼里什么儿子女儿孙子的,都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爸,小清也是你孙子啊!你不能这么偏心!”小姨怕老爷子,他们一家都住在老爷子的老房子里,偶尔还要通过老爷子朝唐菁手里打秋风。

所以不管暗里如何,明面上小姨都不敢太忤逆老爷子。

眼下老爷子只在乎自己的面子,“那就去找打他的人。我看他一天天跟个小混混一样,说不定在哪惹了人不敢说呢!”

那边张清也拽着他妈说:“妈,真的不是表哥打的。”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林墨看都没再看其他人一眼,拉着顾绝就往外走,关门前他顿了一下回头盯着唐菁,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天已经黑了,这是个老小区,弯弯绕绕几条路只有几盏路灯,有两盏还坏了,不过今晚月色好还不至于摸黑走。

顾绝借着夜色打量林墨,从那个家出来以后林墨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着头踩着树影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墨能感受到,用馀光瞟了一眼一旁的顾绝,皎洁的月光打在他脸上,惯常嚣张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柔和。

看着连发稍都变得温柔的顾绝,林墨胸腔中忽然有一股冲动在往上涌。

一擡手先是揉了揉顾绝柔软的发丝,接着就揽住了顾绝的肩,顾绝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住那只搭在他肩头的手,明亮的大眼睛盛满了笑意看着林墨。

这是第一次吧,面对这个无力的不能称之为家的家林墨不是孤军奋战。

有个人陪着他一起面对。

这是他从未要求过的,甚至一直以来他就没有往这方面动过一点儿心思。

其实今天没有顾绝这个事也不会多棘手,可能不会说报警,他发顿火和这些人吵一架,再逼着张清说出真相也就解决了。

他的生活就是这样,身处鸡毛蒜皮中,听在耳中的,不是这家的埋怨,就是那家的争纷,每天都是杂碎,怨不了,道不明,离不开。

亲近一个人就是多一个人卷进纷争,但是这次顾绝就像一个小旋风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来,给他压抑的情绪破了个口。

“感动吗?”顾绝忽然问他。

林墨笑了笑,松开顾绝自顾自地往前走,“感动,要哭了。”

“那你还是收一收吧,”顾绝跟上去说:“我不会安慰人。”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虽然没什么可笑的,刚刚两人还被人骂了一通呢,还是背锅侠。

但眼下就是想笑,跟俩神经病一样。

一直笑到车前两人才停下来,顾绝摸了摸肚子,说:“我靠,笑饿了。”

其实林墨也有点饿了,西餐这东西就是正经吃的时候感觉还挺撑,但消化速度贼快,一般用不了多久就会又饿了。

而且这笑吧就像有开胃功能一样,两人傻子一样笑了这么久,胃一下就被打开了。

“想吃什么?”林墨问。

“不知道,”顾绝想了能有两秒钟吧又说:“你给我下碗面吧。”

一点也不像有预谋的样子。

林墨坐在副驾驶座上问:“去我家?”

那必须是去林墨家,顾绝忙不叠地点头。

看着顾绝阴谋得逞不加掩饰的笑,林墨又忍不住想笑,但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神经质,他忍住了。

一上车林墨就把衣服从后座拿过来放在脚垫上,就还个衣服一天下来忘两次了都。

顾绝扯着安全带啧了一声,“你能不这么积极吗?下次我能借着还衣服的借口再找你一回。”

“借口这东西你需要吗?”别人找借口最起码能把目的遮一遮,还能自圆其说。

顾少爷的借口也就是在嘴边溜一溜,要从破绽里面找合理。

“对了,这顿不算啊,你还差我一顿。”顾绝掏出手机,“我要记下来。”

非常认真地在备忘录里敲下‘差一顿’以后,顾绝才发动车。

林墨瞅了眼日期,4月19日星期五,得,顾少爷又是翘课出来的。

这次林墨问出了自己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真的都不用上课的吗?”

顾绝看着前方的路况,一听这话他就想起了那张在林墨面前嘚瑟过的假条,一时间没憋住笑了,“林墨,林哥哥,今天是周五,周五下午是没有课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那张假条也不是天天用,我考试都没挂过科。”

林哥哥?没人这么称呼过他,想想都觉得腻得慌。但是从顾绝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撩人,简简单单三个字就像被阳光暴晒过然后又卷着清凉的风吹过来,乍一听很清新然后慢慢地渗出阳光来,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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