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妻
狐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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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姜芜，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
村里一直有一个传说，说在村口西边的山上，有一座坟，坟里埋着一个千年老鬼，我们村每隔五十年就要给他送一个年轻女孩，他就能保佑村里的男人平平安安，更有甚者，能当上大官。虽然村里当官的人确实不少，但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是的，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个传说。
直到——
我被迫换上大红色的嫁衣，蒙上眼被装进棺材里抬走，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自我出生之后，母亲就带着我离开了村里，十八年从不曾回去过一次。父亲偶尔会来看我们，但从来不会待很久，这让我对我出生的村子很是好奇。
每次我只要一问关于村子的事，母亲就会骂我，久而久之，我把这份疑惑放在了心里。
直到今年，我的外婆病重，想要在临死之前见我一面。
母亲几番思索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
刚好遇上春节，妈妈买了许多年货开着车带着我往村里开去。
一路上我都显得很兴奋，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我的家乡，我很想看看父亲和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开车开到一半，妈妈忽然叮嘱道：“阿芜，回去之后你不许乱跑，能呆在家里绝对不许出门，知道吗？”妈妈的表情也语气都很严肃，我虽然不解，却还是答应了。
农历二十九，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兴奋的打开车窗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的温度比城里低了很多，但我以为只是村里的空气好，没有大量的热气排出，并没有多想。
很快，前面就出现一座座木制的房子，看起来都很老旧了。因为是过年，村子里热热闹闹的，很有过年的气氛。
“妈，这就是我的家乡吗？”我忍不住开口。
“是，待会儿我让你叫人你就叫，知道吗？”妈妈的表情一直崩的紧紧的，说实话，我不明白只是回一趟家而已，为什么这么紧张。
关于这个，我妈跟我解释过，说当初因为她生了女儿，婆家不喜欢，她一气之下就带着我离开村子。
但我私下里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就算她气奶奶他们重男轻女，也不能不回来看外婆他们。
因为我外婆和奶奶他们住在一个村，距离很近。
“阿芜？”妈妈的语气提高了几分，我忙回神，“知道了。”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以为意，想着待会儿一定要去拍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给大家看看我的家乡。
妈妈将车子停下，叹息一声道：“好了，下车吧。”
车门一开，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冷的我浑身发抖，我忙拿围巾和帽子全副武装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我。
回头一看，发现一堆人好奇的看着我，其中还有满脸褶子，头发花白的老人，依稀可以看出来，她和妈妈有几分相似。我几乎立刻就明白，她就是外婆。只是看着她硬朗的身体，我有一丝怀疑，不是说病重吗，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啊？
但转念一想，她都多少年没见过女儿了，就算病重，拖着病体来接女儿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想，我亲亲热热的过去拉住她的手喊道：“外婆，我和妈妈回来了。”
这一喊，她立刻就哭了，忙转过身去擦眼泪，许久才控制好情绪拉着我的手道：“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此时我尚不知道，她这句回来就好意味着什么。
这时妈妈喊道：“阿芜，快来帮我拿东西。”
我应了一声，朝外婆歉意的笑了笑，转身去帮妈妈拿东西。
忙活了一通之后，我在村民各种目光中跟着外婆回了家。
一进门，家里一堆的亲戚就围了上来，其中有我的两个舅舅，一个小姨，还有各位表哥表姐表弟表妹，总之一堆的人。
我一一见礼喊过之后这才坐了下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忽然，我的目光落在大厅中间的布置上，最中间的位置挂着玻璃框好的‘天地君亲师’两边还有其他的玻璃，因为距离，我看不清上面的字。
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忽然就被一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吸引了。正准备多看几眼，就接收到妈妈严厉的目光，我忙收回视线，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阿雪啊，一眨眼，阿芜都这么大了。在外面长大的就是不一样，看着脸，白白嫩嫩的，一看就讨人喜欢。”说话的是刚刚才见过礼的大舅妈。
我朝她羞涩一笑，“舅妈，您也很漂亮，一点都看不出来您的年纪呢。”女人都喜欢别人说的年轻，这样说肯定不会错。
果然，话音一落，她就喜笑颜开，夸赞道：“这孩子，嘴真甜。”
“大嫂，你家阿慧呢，怎么没来？”妈妈坐在我身边，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最后默不作声的一动不动。
“她呀，工作忙着呢，没时间回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大舅妈的脸色有点僵硬。
接下来就是他们之间的各种寒暄还有炫耀，我听得兴致缺缺，连连哈欠。
果然，不管在哪儿都是这些套路啊。
眼看妈妈和他们说的正嗨，我百无聊赖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一身红色的老婆婆盯着我，见我出来，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哈哈，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我皱了皱眉，原来是个疯子。也没多想什么，绕过她走到村里的大路上四处打量着。
没走几步，一个穿着呢子大衣的年轻男人走到我面前问道：“你就是姜家的女儿？”
“是我，有事吗？”他看起来很帅气，打扮也很时尚，应该跟我一样，是在城里长大的。
“没事，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毕竟过年要好久才回去呢。”他耸耸肩，嫌恶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哦。”我不太喜欢他，微微退后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靠近我几步，还想说什么，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匆匆忙忙过来拉着他到一边道：“你这孩子，怎么和她说话，你不知道……”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忽然就止住了话头，只强行把男孩带走了。
莫名其妙！
我摸了摸鼻子，朝外婆家走去。
……
接下来的年夜饭很热闹，是我十七年来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往年都是我和妈妈两个人过的，所以我很开心。
吃完饭就是守岁了，我和妈妈靠在墙上，她愣愣的看着天空绽放的烟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这里挺好的，舅舅舅妈他们都很亲切，你……”我想说她应该多回来看看，外婆的年纪那么大了，不知道还能见几回。
“我知道，但是……”她打断我的话，目光深沉的看着我，忽然摸了摸我的脸，“只是你不懂。”
我茫然的看着妈妈，这个时候，我确实不懂。
就在这时，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接着满天绽放烟花，将漆黑的天空装饰的五彩斑斓，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炮声，我受不了这样的吵闹，忙躲进房间里。
躺在床上，我拿出手机写道：“十七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浓厚的年味，真好！”
放下手机，我满足的闭上眼睛睡去。
然而我不知道，这一睡差点让我万劫不复。
睡梦中，我闻到一股异香，是我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吸了这个香味之后，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万事不知。
恍惚中，我听到有人在哭泣，还有人在说话。
“真是苦了这孩子了。十几年没见面，谁知道一见面就面临着分别。”似乎是外婆的声音，我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妈，您就别舍不得了，如果我们再不把人送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带着几丝不满，还有怨怼。
“老大媳妇，我什么都知道，只是可惜这个孩子。”外婆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和心疼。
“到时候我们全家人都玩完，您就是想可惜，都来不及了。”被外婆称为老大媳妇的似乎很焦急，言语中满是急躁。
外婆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老大，你们来把阿芜抱起来，我来为她换衣服。”
话落，两个人进来将我扶起来。我虽然睁不开眼，但神志一直都是清醒到。
之前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一直浑浑噩噩，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外婆开始脱我的衣服，我这才感觉到不对，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动的被他们折腾。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我被人抱着出了房门，然后被装进一个奇怪的东西里面。在然后，身体晃晃悠悠，像是被抬了起来。
路似乎不好走，我晃得厉害，外面传来风呼啸的声音，我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严重，接着就听到有人说道：“鬼爷，新娘子到！”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自动响起了当初听到的传说，冷汗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渗出来。
我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却无能为力。一股绝望自心底油然而生，此时我忽然明白，为什么妈妈不愿意带我回来。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传说的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