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沟通才知道,原来这次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在民众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百姓对这个手段残忍的凶手又惧又恨,见警方迟迟没有破案,民众中便自发出现了一些团体和个人参与到了案件的侦破中来,一是为了尽快捉住凶手以平民愤,二来赏金着实诱人。
我们遇见的这三个男青年就属于这类人,他们是来自一个名叫“漩涡”的侦探俱乐部的,这个俱乐部里的人酷爱悬疑推理灵异类的书籍和电影,闲暇时间也经常会探讨一些历史上有名的无头公案,偶尔线下聚聚会聊聊天,三个男青年就是这样认识并成为了朋友的。
像这次发生的连环杀人案,一般人听完可能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了,但对于这三个人来说,自己有生之年能亲身经历一次这种规模的案件破获简直比中五百万彩票都要开心,就算没有赏金都拦不住他们的参与,有了钱他们就更加乐此不疲了。
见小七对他们的话很感兴趣,我连忙邀请他们上了我们的五菱面包车,车虽破,但人多的时候还是很给力的。
三个人中,一直打头阵的人名叫张青,他基本上就是这个小团体里的大脑,一些需要分析和决断的事情都由他做主,为人还算爽快,正业是做玉石生意的,梳了个简洁的寸头,身材壮实,穿衣风格略显张扬,偏爱带花纹的服饰。
还有一个胖子,比另两个人矮了半头,他们都叫他猪头。而他本人也绝不辜负这个绰号的期望,几句聊下来就不难发现胖绝不是猪头最大的缺点,因为他还是个十足的蠢货。虽然脂肪让他的眼睛眯成了缝儿,让他满脸的胡子不至于生长得太过紧凑,但这些还远远不如他的不会说话来得猛烈,在他的世界里好像没什么该说与不该说的话,因为只要他想到了,他都会说出来,这样一来,就使得他那一头蓬松的自然卷也显得尤为惹人厌了。
从他这儿我也就看出来那个漩涡俱乐部的入会门槛有多低了,像这样的伙计都能进得去,我估计也就是个打着兴趣小组的名号来交友厮混的三俗组织,不过听说猪头的家境不错,也许是走了后门才让鬼推了磨,谁知道呢?
另外一个叫萧子升的男孩子年纪不大,还是个大学生呢,他梳着规规矩矩的偏分头,一看就是殷实的家境饲养出来的乖乖仔,长相也是我学生时代偏爱的单眼皮帅哥类型,他的帅气和阴沉要是放在学校简直能迷死人,就连他那不合群的古怪加上沉默寡言都让他在这个群体里显得特别出众。
在张青的话中,我们得知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情况。例如,目前死亡的七个人里四男三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要么品德败坏,要么有着累累的罪行,而且其中两人竟然是在逃犯。除此之外,他三人也对凶手选择的杀人地点有着浓厚的兴趣,如我们一样,他们试图连线过这些点来猜想是否凶手是在用杀人的方式来祭奠什么,或者可能是一个变态杀人魔的强迫性艺术行为——他仅仅是想做一幅画。
后者被大家一致否定了,因为这么大费周章地选择这些坏人来杀害着实不像是个变态所为,如张青所说,七名受害者里有的偷盗、有的奸淫、有的不孝、有的杀人抢劫在逃......乍一听起来已经让人有一种想给凶手送锦旗的冲动了。一个人目的性这么明确地杀人,一定有他的理由,他杀人手法这么娴熟又高明的人,应该不会无聊到把自己当成个地下判官来替现世的不公惩恶扬善,那么他杀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前几天已经开始追击这位凶手了,而且我们有信心抓到他,怎么样?要不要加入进来?“张青一脸痞相地冲我挑了挑眉毛。
我看到小七在大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瞪了张青一眼。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白龙好奇地问。
“嗨!这都要多亏了青哥家有内部人啊,是吧哥?”猪头一脸堆笑地说。
张青连忙冲他挤了个眼色,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听说,听说。”
“城市这么大,你们打算上哪儿去追凶手?有计划了吗?”小七问。
“当然......”张青刚一开口就被坐在白龙身边的萧子升打断了。
“没有,我们就是瞎转悠,时间不早了,咱们散了回家吧。”说着,萧子升站起身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好小子,果然最不动声色的就是气场最强大的,萧子升这一走,另外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跟我们招呼了一声也连忙跟着下了车。
这算什么?说一半不说了,意犹未尽嘛!
三人走后小七连忙也发动了车子,尾随着他们的车向市里行驶。
“要跟踪他们吗?”我问。
“对,咱们得跟着他们,最好是跟上那个叫张青的,把他没说完的话问出来。”白龙说道。
“不,我们要跟上那个萧子升。”小七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
“跟他干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像个闷葫芦一样。”白龙问道。
“我也觉得这个萧子升比另两个人有用,他给人的感觉很稳,一般电影里留到最后的大咖都有一股这样的劲儿。”我说。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对,毕竟你们俩才是一家嘛。”白龙一脸怨妇相地说。
这孩子的醋意又上来了,我忙关心道:“哎,白龙,身上怎么样了?还疼吗?”
他狠狠地嘟起嘴白了我一眼:“要你管!管好你的小七七吧!”
我们一直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跟着他们的车,陪他们在这市里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儿后,终于等到萧子升下车了,此时的地点是J师大,一所据说才女如云的学校。
“这萧子升是师大的呀?”我自言自语道。
见他们的车开走,小七才连忙开车上前将即将走进校门的萧子升拦下。萧子升刚一站定,小七立即开门下车,我和白龙尾随其后也走了过去。
萧子升看到我们并不意外,他淡定中透露着一点点傲慢地问:“几位有何贵干?”
呵呵,你说有何贵干?姐看你郁郁寡欢,想泡你,你干不干?
“想认识一下。”小七同样淡定地答道。
“可以啊,但是希望你们能拿出诚意来。”
“什么诚意?”小七问。
“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给我一个理由。”萧子升微笑道。
“和你们一样,因为好奇、刺激。”
小七说完,萧子升抬腿就要往校门里走,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了他。
“请等一等,”我着急地说,“我们有一位警察朋友,是我们的邻居,我们是为了帮助他才想了解这个案子的。”
萧子升冷脸道:“虽然我还是不信,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想捉到凶手,至少需要等他再杀一个人。”
说罢,萧子升双手抓着我的肩膀将我从他面前硬生生地挪开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静谧的校园。
回家的一路上,小七都沉默着,我和白龙也被这个叫萧子升的小子弄得一头雾水,大家兴致不高地回了家。
刚一进小区我就听见了一个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这大半夜的估摸着一定是个找不着家的醉鬼。可是听着听着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对方喊的不是我的名字吗?
就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的确是个醉鬼,但不是找不着家了,而是找不着我了,他一副赌钱输光了最后一条裤衩子的样子颓废地坐在我家的阳台下面破音地叫着。
“小琪!范小琪!你给我出来!”
我连忙迈开大步跑到那个傻瓜面前伸手堵住了他的嘴:“这大晚上的你号丧呐?神叫什么?邻居不用睡觉了?”
对方一看是我连忙像见了奶娘一样乖乖地笑了:“你不知道,我找你是要跟你分享喜悦的。”
“我说巫善,你又不是没我电话号,什么喜悦非得深更半夜来分享啊?我看你就是个作样!”
“哈哈哈哈,”他笑得直扑腾,手里的酒瓶也掉到地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你是不知道我今天打了多么漂亮的一仗啊,哈哈哈哈,我把那个女人给打了!”
“哪个女人?”我大概猜到了是谁。
“韩雅清啊!那个小贱,哦不,老贱人!我把她打了。“
我心里咯噔地一下,替巫太太疼,也替巫总难过。
“行了行了,进屋再说吧,别吵到邻居啊。”说着我抬起巫善的胳膊准备把他架起来。
小七上前一步拦住了我说:“让我来。”
进屋缓了一会儿,又喝了半杯蜂蜜水,巫善这才从深醉降到浅醉状态,这血液中的酒精含量一下来啊,人反倒还精神了,他兴奋地披着白龙的超人毛毯像个跳大神儿的神婆一样给我们讲述着“案发经过”。
“她跟我挤眉弄眼!她好使吗?以她的姿色她就是脱光了我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以她的身份,她一个后来的,说难听点儿在过去那叫妾,她跟我牛什么?给脸不要脸嘛!我是谁?我是XH集团的准继承人,你们听见没有?准继承人!她跟我叫嚣,那不是等着挨鞭子吗?我上去就是一巴掌,爽!舒坦!为这一巴掌花多少钱都值得!哈哈哈!”巫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啊,终于打了想打的人,但看你这样子怎么有种强颜欢笑的意思呢?而且你的右脸怎么......肿了?”我问。
“啊,对啊!我是高兴啊我,我打人能不高兴吗?最高兴了我,但是,他打我!”巫善带着哭腔地说,“他为了那个贱人打我!我是他儿子,那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不能忍了这次,我得报复他,我要花光他的钱。”
“嗬!还是换一件事儿报复把,想花光他的钱难度忒大了点儿。”我冷笑道。
“小琪,我想跟你单独待会儿。”巫善突然阴沉着脸说。
“啊?”我连忙抬头看小七,然后回复道,“这么晚了不太好吧?”
“瞧你说的,就跟我要把你怎么着似得,你放心,就你这身材没准还没韩雅清好呢,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我特别想睡觉,就是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让我好好睡一觉行吧?”
这个人这辈子也说不出招人爱听的话,跟他一般见识我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你要住这儿啊?”我问。
“你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我现在这个德行你让我去哪儿啊?我去哪儿你能放心?你别担心,我不会嫌这儿破的,哪儿的猪窝不是睡啊。”
“你们家才猪窝呢!”我恨恨地说。
“行,我们家是猪窝,狗窝,行了吧?快给我找个地儿,要不我就在这沙发上将就了吧。”
“哎!你可别!”我连忙扶住了他要栽到沙发上的身体,然后指着巩奶奶的房间说,“你跟我来这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