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说,赵春鹤的手机丢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几天他们无论怎么跟着赵春鹤都无法对他进行监听定位,起初小七还以为是被对方发现了,直到在巫启成那边听说了赵春鹤的手机丢失他才放下心来。
就这样,小七和白龙又去了贫民区,结果在那里却意外地搜寻到了手机的定位,而且跟之前显示的地点一模一样。
“这次很顺利,真是一点风吹草动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按照定位竟然找到了小偷。”白龙接过我递给他的苹果说。
“啊?这这这也太跳跃了,查巫启成居然查到小偷了。”
“我们也没想到啊,七哥还以为是赵春鹤使的炸呢。是我敲开了小偷的房门,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出来给我开了门,我二话没说直接冲进屋里,然后就看到手机就跟一堆破烂东西一块儿在桌子上摆着呢。“
“都偷这么多天他还没转手啊?”
“这就是最可乐的地方,你知道小哥为什么没卖吗?他以为是破烂山寨机,而且本身手机已经有些泛旧了,所以他觉得不值钱,就没顾得上,哈哈哈,那可是威图啊!那一个手机够他活多少年的!”
“那手机呢?他是从哪儿偷的?”
“手机在我这儿啊,我说这是我的手机他就乖乖给我了,主要还是我这人气场上有震慑力吧,”白龙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至于在哪儿偷的他说他成天偷东西根本记不住那些细节,但都是附近偷,我估计那天七哥跟丢赵春鹤后不久他手机就被偷了,可能是下车办什么事儿,然后正巧遇到这位惯偷。”
我点点头:“那你们报警了吗?”
“报警?”小七像听到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一样对我瞪着眼睛,“他都可怜成什么样了你也不看看,该上学的年纪没人管,父母离异了,哪家他都不愿意待,就那破房子,屋里没一件干净的东西,还一股子霉味儿,这样的人又没偷我,你说我哪好意思报警啊?非但没打扰警察叔叔,七哥还给他扔了一千块钱,孩子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说发誓以后会乖乖听父母的话再也不偷了,也不知道是真心悔改还是逢场作戏,希望这些钱能让他做个好人吧。”
“然后呢?这就是你们这几天的收获啊,不是说赵春鹤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所以说,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算是领教到了,之前咱们就差二十四小时贴身服务了,也还是什么收获都没有,而现在又不能监听也不能定位,但就让我们跟踪到了。“
“跟踪到什么?”我连忙坐到白龙身边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刚刚从泗迁山回来,是一路尾随赵春鹤的车到的那儿,赵春鹤去了山上的一个古宅里,我们跟附近村民打听得知,那古宅里住这一个老道,能帮人看事儿,都说挺灵的,年几前有人给老道把老屋翻新,涂梁画柱的,还把屋里也都装修一新,老道平日里很少露面,一般人去了都不接待的。“
“那你们没进去跟老人家聊聊啊?”
“七哥说明天再去打探打探,今天如果是跟赵春鹤前后脚过去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让我自己去他不放心,想明天咱们两个一起过去。”
“你不去吗?”我扭头问小七,他自打进屋就闷闷不乐的,也不知是又有什么心事了。
“七哥怕对方有真本事,他去了会被识出来,容易坏事,所以明天咱们三个一起过去,但见那老道是咱们两个人。”
“这就叫有眉目了啊?弄得我白跟着激动了,我看是没戏,”我兴趣索然地说,然后对小七问道,“喂,你这回了家就一声不吭的,怎么了这是?不管怎么说这些也算是进展啊,不比前两天什么消息也没有强吗?”
“这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小七手里又攥着那张杀人地图了,“明天去了那里如果一无所获的话也未尝不是好事,如果查出赵春鹤续命的事跟那老道有关我就更想不通了。
“别这么苦恼了好不好?你先放松心情笑一笑,具体的明天再说吧,不能让未来的事情影响现在的心情啊。”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按照昨天他们摸索好的路线,去了老道的宅邸。
泗迁山位于J市与R市的交界处,离那不远有一处有名的松云墓园,泗迁山是墓园前方朱雀山的子山,从J市出发走国道大概用不了三个小时的车程。
不到十点我们已经来到了泗迁山的脚下,山不大,但植被却茂密的很,临上山前,我们拦住了一位附近的老乡打探了一下这位老道,他的能耐毫无意外地获得了老乡的肯定。
老乡给我们讲了这么一个事儿,说这个老道本不是这边儿的人,他们这儿曾经有个穷小子,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务农的人,这小子从小就有志向要发财,说再也不跟黄土地打交道了,于是他就刻苦学习,但因为家里条件有限,没办法给他太多的帮助,最后这小子也就只考了个中专,但中专在那会儿也算是个高文凭了。这小子毕业后开始到处找工作,人是够能吃苦又爱学习,但不知为啥每个工作都干不长,不是领导看不上他就是单位业绩不好裁员,有的竟然还倒闭了,本想踏踏实实在城市里找个立足之地的,没想到这么难,这小子一度心灰意冷,但回到家看到家里的情况他只感觉没有退路了,家里亲戚一个个都富了起来,自己确混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甘心,于是他厚着脸皮又跟家里拿了五千块钱说准备做生意就又离开了家。结果做生意又失败了,眼看兜里的钱越来越少,小伙子一时想不开就要去寻死,他抽着烟在桥边站了好久,被过路的一个大哥发现了异样,于是上前询问他怎么了。小伙子在这个即将与世界告别的时候遇到了愿意倾听自己心声的人,就把心中的苦闷说了出来,他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就是不行,眼瞅三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前路迷茫,自己不想再这么无能地活下去了。这位大哥连忙劝他,说你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人各有命,有的人坐在家里都能数钱,有的人努力就能有收获,但也确实有些人怎么努力都没用,那就是命了。大哥说他认识一个大师,看得很准,如果大师也说他这辈子就这样了那再死也不迟啊。小子一听也有道理,虽然他一直不信命,他认为事在人为,但自己如今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尝试一下呢?而且他也确实好奇,像他这么倒霉的一个人大师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说法呢?
于是第二天小子就在这位好心大哥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位大师,也就是现在山上的这个老道。在小子认为,这种地方无非就是提供个生辰八字然后对方给出一个结论,可见到大师后,大师只问了小子的来意。小子把心里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大师便问他,你家祖坟埋着哪些人?小子答道,因为家是爷爷那辈儿搬来的,以前的祖坟不知道,现在家里的坟只埋了爷爷奶奶,大师聚精会神地观察了小子一会儿,然后告诉他,你爷爷奶奶的坟得迁,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都是大石头,他们待不了,迁个好地方你就能好了。
小子离开后觉得很荒唐,自己行与不行跟爷爷奶奶的坟有啥关系?但一想起大师那副坚定的样子心里还是动摇了。不过这事儿可是大事儿,迁坟是要跟父母亲戚商量的,而且多半会被家人反对,于是小子心里犯了难,心想万一坟挪了但自己还是没有起色那可怎么办呢?就这样小子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时光,他一度都已经把这件事情放弃了,想着自己这辈子不行就不行了吧,大不了就安安心心回家种地去。结果,某一天小子回家被爹妈数落了两句,大概就是说他好高骛远,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踏踏实实赚钱,他总是不切实际。小子被说的心烦,偷偷喝了几杯闷酒就出了家门,本身他平时酒量就不行,那天喝的急了点儿就更晕头转向了,他难受得站不稳,稀里糊涂地倒在了路面,不长不短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天还黑着,浑身上下哪儿都疼,酒也醒了大半,这时候,他想起了大师的话,于是趁着还有酒劲儿,他把心一横,回家拎了把锹就去了自家坟地,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对着爷爷的坟挖了好久,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一锹铲在了硬物上。他俯身一看,确实是一块石头,把附近土清开就能看到那石头的个头还不小,而且不止一块儿,都连成片地围在棺材周围了。小子这下被吓到了,按说离着八十仗远,大师什么都没问怎么就知道了这棺材附近有大石块儿的?简直神了,这么说来,也许大师说的有用,把坟迁了自己就能好起来了。小子傻呆呆地在地上坐了好久,心里暗下决心决定了好多事情,然后他趁着天还没大亮,连忙把爷爷的坟又填上了。
小子找到大师说让大师选址,他准备迁坟,费用的问题因为自己没有钱了,所以想给大师打个欠条,来日飞黄腾达了加倍偿还给大师,在他看来这么过分的请求大师竟然同意了。然后小子回家做家里人的思想工作,父母那里还好办,就是亲戚那边反对声不断,更有甚者则直接告诉他这么做就是不孝,但小子的心意已决,即使这么多人反对,他还是在某个大师定的吉日顶着重重压力把坟迁到了一处较远的地方。然后,小子真的发达了。不仅买卖越做越大,还娶妻生子把父母都接走去享福了,为了报答大师,小子前前后后给他送了好多东西,但大师却就对这归隐田园有兴趣,于是他终于在这泗迁山安顿了下来,活得逍遥自在。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小七问老乡。
“叫赵生,现在一家子都搬走了,人家要啥有啥过得可好了。”
“他是哪年生人?”
“这个嘛哪年的人我也不知道,估计今年怎么着也得有快六十岁了吧。”
送走了老乡,小七自言自语道:“赵生,赵春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