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原本躺在另一边的萧子升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半米见方的木桌。
我慌慌张张地坐起身,看到木桌上放着几只破碗,分别盛着类似米汤、拌面和锅贴之类的东西。我伸手摸了下碗,还有些余温,可面却完全陀成了一大块。
萧子升呢?他去了哪里?
我下了床,蹬上鞋,然后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一走进院子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巴土尔家门前不远处排着队,她们正等待着食物的发放。最前面站着一个胖胖的男人,他身旁是几口大锅,里面装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他正用大勺将食物依次舀进每一个人的餐盆中。排队的人里都是些女人孩子,他们井然有序地站在属于自己的地方不争不抢。这些排队的人要是换成现在的大学生,非吵吵出一段京韵大鼓来不可。
几个妇女看到我在看她们,于是也开始回看我。她们个个眼眸深陷,面孔上异域风情尽显。虽然衣着朴素且破旧,但这些完全遮盖不住她们的美。
我首先示好,对她们咧嘴一笑,然后挥了挥手道:“嗨!”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不习惯这样打招呼的方式,看到我的举动她们连忙低下头再也不看我了,就只是在队伍中默默地等候着。
在我正准备推开院门出去瞧瞧热闹的时候便看到了萧子升风尘仆仆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我连忙跳脚冲他招了招手。
待他走近,便问我道:“想我啦?”
我白了他一眼:“我想你个亲娘舅姥爷!干嘛把我扔下呀?这什么破地儿?你要是扔下我跑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了你的。”
萧子升拉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回房里:“就是为了不让你做鬼我才出去查看了一下情况的。”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去他们没拦着你?”
“我又没让他们看到我。”
对,这家伙有变态技能,但这技能实在鸡肋,现在我们急需要的是一位有蓝翔颁发的汽修资格证的师傅。
“有什么收获吗?”我问。
“第一,车子已经修好了。第二,这儿的妇女是被拐卖来的,几个男人控制了这里的一切,包括他们的饮食和活动自由。第三,他们其实也没多大能耐,暂时没出过人命。”
“那他们怎么还说要两三天呢?既然车已经修好了我们就赶紧走吧,你调查的那些有什么用?离开这儿我们马上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他们。”
“他们说两三天是要讹诈我们的住宿费,一天五千,而且没准儿到时候还是不让我们走。”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快点儿走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啊。”
“我们走了这些女人怎么办?报警是不可能的,跟警察扯上关系我们会很麻烦。”
“啊?我刚刚在院子里看见那么多女人孩子,咱们不能一走了之不管她们啊。”
“对,所以我才找你商量,我有些饿了。”萧子抿了抿嘴,一副即将就餐的样子。
“得,又要吃人了。”我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我这是替天行道好吗?”
“您就是饿了好吧?可别给自己美言了,打着拯救妇女儿童的旗号觅食你好意思吗?这几位大哥也够惨的,坑什么人不好非得坑你?这下可倒好连命都搭上了。”
“说话别这么刻薄嘛,到时候分你个大的。”
下午萧子升又出门了,再回来的时候他身后跟了五个男人,分别是巴土尔和那三个修车的壮汉,还有一个是中午的时候给大家分饭的胖胖的男人。
打头的萧子升笑脸盈盈,手中拎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了好多我之前从超市买的零食。
“小琪,我跟几位大哥越聊越投机,你的这些宝贝他们这边买不着,我就拿出来宴请了,你不会介意吧?”
巴土尔连忙插话道:“是的嘛,我们这边买不到,子升兄弟让我们过来尝尝,顺便聊聊天。”
我也赔笑道:“这我怎么会介意呢?你们尝吧,喜欢的话车上应该还有,到时候都给你们留下。”
趁着几位大哥在屋里挨个开袋品尝的工夫我把萧子升拽到院子里说:“我们现在就走吧好吗?别杀人了,毕竟他们没有要伤害我们,等我们出去了再想办法帮那群女人怎么样?”
萧子升无奈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慈悲泛滥了好吗?你哪儿那么多同情心啊?跟我进来,我让你看看他们是什么嘴脸。”
就这样我又被萧子升带进了屋里。里面的五个人对零食的评价都不错,纷纷就着身上酒囊里的酒吃着,这也是吃出零食新高度,我一直以为下雨天只有酒和花生米才最配呢。
萧子升和他们闲聊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提出待会儿要走。巴土尔谎称车子还没有修好,并跟萧子升索要修车费。在我爽快地付给了对方一万块后,萧子升仍执意要走,巴土尔见势便跟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那眼神看不出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就是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随后,巴土尔继续称车子没有修好,而且还要求我们再付一万块的车胎运输费,说这边路况不好进货实在太费劲。我看着他们那副贪婪的嘴脸,心里不免一阵沉重,看来人要找死真的是不死都不行。
突然,他们开始一齐盯着门口看,然后目光渐渐移动到房屋中央,他们一个个喝得绯红的笑脸就像做了春梦一般着迷得很,而巴土尔更是兴奋得站起身随着他视线里的什么东西开始翩翩起舞。
我知道,萧子升又开始搞鬼了。于是我跑出院子,开始挨个屋子去通知那些女人赶紧离开,别再回来。她们起初是不信的,后来她们集结在一起,我连比划带说地告知她们坏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一会儿会有警察过来,让她们赶紧跑,不要跟别人提起我们就好。于是在第一个抱起孩子动身后,其余的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等我再回到巴土尔家中时,床上已经躺了四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而巴土尔还对着眼前那片虚无沉迷不已,完全看不到他的同伙已经统统挂掉了。
“最后这个留给你了。”萧子升伏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我盯着眼前的那个傻货一动未动。
“你要学会捕猎啊,想想胡阿泰,想想你第一次将刀刺进他的腹中是什么感觉?虽然恐惧,但还是有那么一丝成就感的对吧?这次试一试用你的手,亼冢族人的手挖心可是最在行的,去,站到他的对面去。”
萧子升将我往前一推,我便连连迈了两步,刚好跟巴土尔面对面,这个距离连他眼角处风干的眼屎都看得一清二楚。
“范小琪,你想想看,他是个恶棍,他埋下陷阱,让倒霉的人倾尽财物,害人无数,他们四处拐来女人,将她们软禁,对她们强奸、施暴,让她们为自己生下孩子,还贩卖她们,这样的人,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一幕,然后学着萧子升的样子将右手抬起对准了巴土尔的腹部,可是看着眼前活生生的这个人说什么我也下不去这个手。
“我做不到。”我实话实说。
可完全没等我反应过来,萧子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从后面抱住了我,他左手抓住巴土尔的肩膀,右手握住了我的右手手腕,然后瞬间将我的手掌插进了巴土尔的腹中。
我完全是懵的状态,被他和巴土尔这样夹在中间,在与巴土尔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看到鲜血从他的嘴角躺下,然后又一发不可收拾地大股大股流了下来,他眼球暴突,表情异常意外和痛苦。
“做得好,记住了吗?下次就要这样,别犹豫,下手一定要快,向上摸,你会摸到那个狂跳不止的小东西,这个时候你就要果断地把它拽出来。”
我照着萧子升说的做,果然最后手掌上出现了一颗扑通扑通的球体。
虽然这行为是违背了我内心意愿的,可真的完成后,我不得不说这感觉好极了,就像拼上了最后一颗拼图一样得心情爽朗。我,可真是个女魔啊!
最后,我跟萧子升他三我二地分食了五颗心脏,又从几个人身上翻出了属于我们的钱,然后带着一身的血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萧子升称赞道。
“别,你可别这么器重我,我是越来越瞧不起自己了。”我的心情百感交集。
“可别有那么多想法,耗费体力不说还一点用处都没有,我都懒得劝你了,这种捕食就是我们的本能,等我帮你找到了记忆,你就会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可笑了。”
到了车子旁,我看到右前方的轮胎确实与其他几个不一样,但那个可不是个新胎,而是像不知从什么车上拆下来的看起来不太中用的轮胎。
回到车上后,萧子升问我:“你知道什么叫天助我也吗?”
“天又助你什么了?”我问。
“那就是临近弹尽粮绝的时候让我们饱餐了一顿,这下可好,看来还是家门口的运气好,旸王,我们来了。”
说罢,萧子升便一脚油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