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跨服聊天之后。
白护卫向魏清寒问道：“郡主大人，昨日您前去处理妖民纠纷之时，我与孔护卫远远缀在后面保护。 依稀看见，李副总旗击败强敌后，似乎有恃宠而骄，不听命令，继续折辱两位族长的举动，乃至于令郡主大发雷霆，有拔刀相向之意！ 其后李副总旗非但不投降，反而抢刀遁走，更是不敬！ 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额……这个么，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 本官与李大人一直理念不合，有些小矛盾。 他行事过于激进，与陛下宽容对待妖民的旨意相悖。 昨天处理牛头人、马面妖两族族长纠纷时， 我担心他动刀大开杀戒，因而在他动手之前，要他上交斩妖刀，由我暂管。 他虽然听从命令，但完事后依旧心怀不满。 甚至以不满的口吻说‘谢谢魏大人帮我保管腰刀’。 本官这才想拔刀吓唬吓唬他。” 原来如此！ 孔、白二人恍然大悟。 “郡主，关于这一点，请恕老朽要站在李副总旗大人这边了！ 对付那些未开化的妖民，决不可心慈手软。 该砍的砍，该杀的杀！” 孔护卫立刻附和：“俺也一样！” 魏清寒再度沉下脸来，柳眉倒竖，瞪着两位护卫，仿佛在看两个杀人狂魔。 “真是顽固不化、没人性的老古董！ 入籍妖民大多性情温和，言行举止与人无异，亦是我大离国百姓！ 你们动辄喊打喊杀，可把他们当自己人？” 孔护卫摇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郡主大人千万不要因为它们会说人话就对它们放松警惕。 在我看来，它们的忠诚度，甚至比不上不会说话的狗！ 大离王朝衰弱之时，狗可能会帮我们对抗妖国入侵， 它们估计只会叛逃回妖国……” “孔叔这话虽然不错……” “孔护卫，你这话就错了。” 魏清寒与李炎几乎同时开口，旋即扭头对视，彼此看到对方面上惊讶之色。 “魏大人居然赞同这种说法？” “李大人竟然认为孔叔错了？” 见二人再度异口同声，白护卫忍不住出言打断这种默契。 “李大人，连郡主这等宽厚仁慈之人，都认为妖民届时不可能帮助大离，只会叛逃回国， 你却认为他说错了！ 敢问孔护卫之言，何错之有？” 李炎微微一笑。 “魏大人、孔叔、白叔大概是误会我了。 我之所以说这话错了，是因为李某以为： 一旦大离王朝衰败，那些入籍的妖民，绝非是拒绝帮助大离、叛逃回妖国那么简单， 而是会现出本性，疯狂捕食、屠戮人族百姓！ 相信我，这是必定会出现的事实！” 谁都没有料到，他竟如此笃定地做出这么恐怖的预言。 就连一向激进的孔叔、白叔也惊到了。 “李大人，你说的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休要危言耸听！” 魏清寒脸色极度不悦。 “呵呵，魏大人，李某并非危言耸听。 这样，诸位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李炎现场开始改编，不，是乱编。 “两年前，我在县北山中捕杀一只妖兵级妖物。 最终将它打败擒获。 它跪地求我饶它一命，我自然不肯。 绝望之下，它便开始疯狂诅咒我。 还说什么，没有人类王朝会永远持续，都有初期、鼎盛时期和末期。 一旦你们大离王朝衰落，我们妖族必然像往日那样，将你们这群‘两脚羊’一城一城地屠戮、吃掉！ 我听了很是惊讶。 因为咱们大离王朝的史书上，对这些妖国屠城吃人的历史似乎并无记载。 于是没有立刻杀它，而是问它这些惨事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它又是如何得知。 它告诉我：之前在西域，有很多人族王国。 国力强盛之时，它们妖族都会主动依附。 然而一旦看到此国有衰落迹象，便会立刻露出獠牙，蜂拥而上，分而食之！ 那个时候，以前高高在上的人族，全都被妖族圈养起来， 就像是，用两只脚走路的羔羊！ 被玩弄和杀戮，就是这些‘两脚羊’们的命运！ 如今很多妖国的地下，便是那些人类古国的遗址！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那边探一探。 看看那地下埋葬的人族骸骨，是不是还保留着被啃食的痕迹！” 整个斩妖司衙门，此刻一片寂静。 只有微微的粗重呼吸，似要在沉默中爆发。 “我相信那个妖物所说的话。 我也敢打赌，这种事，一定会在将来发生！ ——王朝末年，同为人族，都还有易子而食的时候， 指望兽性更占据上风的妖物对人族怜悯？ 呵呵，或许有这样的好妖。 但，那个时候，你们觉得，些许好妖，能拦得住成群的兽性大发的妖物吗？” 没有人反驳李炎。 因为他并非完全乱编。 在这个现编的故事中，他掺杂了前世“五胡乱华”的历史。 大唐王朝恩威并施，羁縻多年的胡人，可还不是妖物呢。 看到中原王朝倒塌，不也是野蛮凶残如兽类，把中原百姓当做两脚羊么？ …… 魏清寒听得脸色苍白如纸片。 “李大人。” 她斟酌着用词。 “莫非，你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对所有妖族一直保持敌意，随时准备开杀？” 李炎微微一愣。 “魏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李某又不是什么杀戮狂魔。 我的态度不都早已表明了吗？ 只要不犯事，危害我大离百姓生命财产安全，扰乱生活秩序，我绝不动它们。 哪怕是犯了事，只要不是死罪，若能乖乖听命待捕，我也会对它们从轻发落。” 魏清寒双眼有些茫然。 “你是说：你确信在将来那些妖民会化身为食人妖兽，屠戮大离百姓； 但你现在依旧对这些将来的凶手保持仁慈？” 李炎摇摇头： “魏大人你这话讲得不对。 我相信这种事在将来一定会发生，不代表我相信现在的这些妖民就是未来的凶手， 因此我不会提前将所有妖民全部斩杀。 毕竟，咱们不能以没发生的未来之罪，斩杀现在的无辜者。” 魏清寒松了口气。 “我明白了。 李大人，你这个人，怎么说呢？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感觉，你很危险！ 知道以前发生过，以后也会发生那种惨绝人寰的恐怖场景， 我真的很担心你，一念入魔！ 啊，我明白了！” 魏清寒忽然想起李炎下班后遇袭时，背后生成的佛门法相金身。 “李大人，你原来是有慧根的！ 在那种情况下，你非但没有一念入魔， 反而一念成佛，修成了佛门法相金身！” 李炎听得整个人呆住。 不是吧，郡主大人？ 你这脑补能力未免太强了点？ 迪化成这样了都。 不过这脑补，倒还真给自己的劳动保护法金身增添了几分合理性。 “魏大人说的对，也不全对。” 他索性顺着对方继续瞎编。 “李某并非一念成佛，而是处在佛、魔交界！ 上班时，偏魔性，因此才会在上工之时控制不住杀气； 下班后，则如佛一般仁慈！” 魏清寒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从不见你在上班时候显露过佛门武学。 反倒是下班后面对挑衅时，无论如何都不愿进攻，只凭佛门金身法相保护自己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