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饮子
又过了几日第二场会试结束，有不少举人直接被人擡了出来，看着更吓人了。
顾景湛的面色也比上一场更加苍白，浑身带着一股酸臭味的，在贡院里也就只能将就了，哪能天天沐浴呢。
苏清兰只能捏着鼻子灌了一碗滋补的人参汤，然后将顾景湛带回家去。
贡院散了场，就等着三日之后放榜了。
“二爷受罪了。”苏清兰看着他这副可怜样。
“别心疼爷了，我这身臭熏熏的，可离我远些吧。”顾景湛说道。
看着苏清兰扭捏的嫌弃味道难闻，又不能抛下他不管，那副进退为难的模样就觉得有些滑稽。
确实他身上气味是不好闻。
苏清兰笑了笑显得有些尴尬，实在是她的鼻子特别的敏感，什么气味都逃不过她的鼻子，也导致对气味捕捉的彻底，对顾景湛身上留着的气味，有些不适。
回了国公府便泡进了浴桶里，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换上一身暖和又干净的衣裳，又重新束了发冠。
这才符合他世家翩翩公子的形象，今日在苏清兰面前丢了脸，定要找补回来。
“夫君梳洗打扮好了？”苏清兰闻见了一阵沐浴过后花香，便转过来，看见了顾景湛。
将泡好的兰花饮子递了过去。
“这是我改良的香汤，喝完唇齿留香。夫君不如试试看？”
“果然不错。”顾景湛一饮而尽，虽有些囫囵吞枣。
又忍不住说起了第二场会试的事情。
第二场会试虽然略难了一些，但是也难不倒他，写的答案都胸有成竹。
想必这殿试也应该是稳了。
“需要休息一会儿，还是现在过去找母亲，陪陪她。这几日你在会试府里也出了些事情。”苏清兰道。
见他面露好奇便将五石散的事情缓缓道来。
“五石散一直都是历代皇帝求仙问道所服用的丹方，听说很是难得珍贵，价值千金，用的材料也都是极为昂贵的药材。若是真的服用会导致慢性中毒，那么这件事情，也是算一桩好事了。只不过官家今日身子抱恙。”不知道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皇家的事情，顾家一向是洁身自好，不要愿意参与其中。
若是触犯了谁的利益，怕是苏清兰就危险了。
顾景湛脑海中想过许多，皇家素来冷血薄凉，若是查到这是因苏清兰而起的，只怕会惹来祸事，想着便觉得有丝后怕。
这件事情后续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的。
“夫人，养着两只小白鼠死了一只。是服用五石散的那只死了。”香草传报道。
“竟然这样快。”
果然五石散不能够延年益寿，而是害人性命而悄无声息的慢性毒药。
苏清兰眼底里露出果然的表情，对五石散是剧毒的说法，很是笃定。都是用重金属搓出来的丹药，吃了还活的好好的，只怕是福大命大。
“那边去看看吧。”
顾景湛看着苏清兰，认真的说道。
苏清兰点点头，同顾景湛一起到了孙氏的院落中，许邱静早就已经到了。
“弟弟和弟妹都已经来了。”许邱静亲切的笑着。
“弟妹果然聪慧过人，饱读史书啊。”从毫末中察觉出来五石散是慢性毒药服用不得，短短几日便断气而死。
若是长期服用，只怕是活不了多久。
那追求的地位和权势又有什么用呢，都是化作了的尘土散去。
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原来这五石散不是什么好东西。”孙氏捂着胸口也是一阵的后怕，还好那日服用的时候被苏清兰看见了。
苏清兰无心多嘴说了那几句话，才有了这些。
许邱静笑了笑，还好没有服用那五石散，只是如今的官家也在服用五石散。
得马上带着证据告诉官家才行。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了，最快进宫也只能明天递了牌子才能够进去。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这件事情，还是等国公爷回来再来商量也不迟啊。”国公爷久居朝廷之上，很是的官家的信任。
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苏清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母亲做事情总是最稳妥不过的。”
苏清兰笑着说道。
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扯到她的身上比较好，若是牵扯到了宫内的辛秘，怕是自己也活不久了。
孙氏点了点头，将这个沈重的话题揭了过去。
“等到三月的时候便去郊外踏青游玩去。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孙氏笑道。
许邱静也跟着奉承了一句：“多谢母亲了，弟妹前些天才说了想出去踏青游山玩水的，母亲便记挂在心里，这么早就付诸行动了，真是叫人感动啊。”
话外之音不忘阴阳怪气的指责苏清兰只顾着玩乐，不顾别的事情。
苏清兰笑了笑对许邱静的指责，好似未曾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似的。
五石散乃是慢性毒药的消息，渐渐地传遍了市井的大街小巷。五石散乃是得道高人精心炼制而成的。价值非凡，寻常的富商还买不到这样的好东西，都是专供达官贵人们享用的，特别是宫里。
这消息一传出来，许多人不信邪。纷纷试验了起来。
涉及性命的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事情。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是惜命。
只要有一分可能，都会想方设法的去验证这个消息。
而结果果真如此，看似大补实则是慢性毒害，或多或少都有服用过五石散，五石散的价格昂贵。
自然都是吞服的，一点儿也不会浪费。
“原来五石散是味慢性毒药啊，老翁向来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一年到头的耕地劳作也打不过就是十两银子罢了。勉强吃饱穿暖而已，那五石散价值千金老翁纵是干一辈子也买不了一颗啊。”有位买菜的老翁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都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在享用，没想到不是什么好东西。老人家你家的菜水灵新鲜，我全都要了。你算算多少钱吧，挑着菜进城买卖也不容易。”那老婆子笑着，开口全包了。
也不枉费老翁辛辛苦苦一大早起来就去田地里摘了蔬菜来城里。
“这些可都是老翁一早摘的，从地里到城里也不过几个时辰，可不新鲜，也算是你有眼光，老翁我最是厚道了。”老农自卖自夸的笑道。
“一贯钱你拿去便是。”早春时，蔬菜还好卖上价钱。
再过些时候，暖了起来，这些蔬菜瓜果就不值钱了。
“给你一贯五十钱，辛苦你老人家了。这些我都收走了，你去旁的摊子上吃顿好的，便归家去吧。”婆子笑道。
很是大方的多给了五十钱，喜得老翁更是乐不可支。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感慨着真是好人呐。
“那老婆子可是镇国公府的下人，日日出来采买这些蔬菜瓜果，出手大方，我们都喜欢她这位大方的客人。”一旁的摊主笑着说道。
“别看人家只是一个下人，穿金戴银的样子多么的体面啊。”
看着就让人羡慕眼热。
富人家的狗都比穷人家孩子过得滋润。
“那也是她心善，好人就该有好报。”老翁感叹道。
“老奴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来，近日来厨房总是送些油腻的吃食过来，看见二夫人没什么胃口，便出府买了些蔬菜瓜果，是老农哪儿收来的，让流云姑娘看着准备吧。”王婆子浅笑道。
流云有些感动，没想到王婆子这么心细。
“这些时候都是庄子送来的野味，我们家夫人不喜欢吃那些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送来的吃食太过油腻了，别说是夫人了，我都觉得难以下咽。还是王婆子细心想到了这些。”流云夸道。
“只是这些多少钱？总不能够让你出了钱的，传出去，夫人名声也不要了。你是知道的我们家不差钱。”流云这番话说的极有底气。
“不过是一吊钱买来的，只是老奴见他一把年纪了牙齿都没几颗了，便觉得可怜又给了五十钱。”王婆子说道。
她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见到那些可怜的总忍不住同情几分。
“这是两吊钱，多的算是，流云孝敬您的吧。流云的父母也是老农生活艰辛不易，早些年家里揭不开锅了，才将我和我姐姐一并卖了。”流云想到了往事，心里有些酸涩。
她的运气好些，入了苏府成了三等丫鬟一直侍奉在苏清兰的身边，可她的姐姐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因姿色更出众一些，被卖入了窑子里，过了两年就病逝了。
王婆子见她有些失意落寞，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过去事情就不提了，人总是得往前看的，流云姑娘是个有福之人，日后也定会美满的。”
王婆子安慰着。
流云点了点头，提起兴致了，看着两篮子的鲜蔬，想着要做什么给苏清兰吃。
金銮宝殿上，引入眼帘的是一块掐丝工艺的九龙戏珠分屏，两旁是孔雀尾翼编制而成的扇羽。前面是一座赤金的龙游盘卧的座椅，座椅上坐着一位穿着织金九爪金龙金袍的男子。
面容无血色，嘴唇泛白，看着似有不足之症，有些虚弱无力。
‘咳咳’
“陛下，那五石散乃是慢性毒药，不知是何人让陛下服用那种毒物的？陛下一直都是服用温补的人参荣养丸，其他的东西用的甚少。”泰安公主看着有些虚弱的弟弟。
她和当今陛下一母同胞，乃是双胎。
她是姐姐，陛下是弟弟，在深宫里泰安便一直护着体弱多病的弟弟，两人间的感情深厚。
因此安平一直由皇后抚养，弟弟的眼皮子下看着长大。
泰安是陛下的胞姐，素来行事有些张狂，而弟弟就是她的庇护伞，这个关键时候，弟弟是绝对不能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