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饼
顾景湛穿着一身素色的青袍,衣袍上没什么出格的花纹,戴着一顶白玉冠,看着更显得风流倜傥了些。
都是市面上的寻常款式,看着并不招摇惹眼,和平常的穿着差了许多。
苏清兰笑着对顾景湛说道:“祝愿君,一切得偿所愿。”
“一定会拔得头筹。”顾景湛的眼中施展着一丝雄心壮志,这次一定要如愿。
不至于辜负了苏清兰的这些心意。
苏清兰送着顾景湛出了门,便由人安排搜身丶检查一一过后,便入了朱红色的宫门中去。
殿试中所用的笔墨纸砚都是由宫中负责,用的都是上好的贡纸,笔也是上等的兔毫,墨则是难得的松香墨,墨以松香熏制而成。
都非凡品。
不少人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够如此近距离的面见圣上。
官家威严不可直视,顾景湛虽然见过几次官家,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做出头鸟比较好些。
免得遭人记恨了。
他虽然不屑于阴谋诡计,但是也不想主动去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苏清兰随着孙氏一起去寺庙中上香祈求顾景湛高中,在送走顾景湛之后便乘坐了马车去往郊外的白马寺。
白马寺在深山之中,温度略低一些,苏清兰披了一件披风随孙氏一起下了马车去寻找方丈,捐一些香火钱,为顾景湛祈福。
孙氏边走边说着:“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帮不上湛儿什么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湛儿用功,为娘也很是欣慰。”
苏清兰也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夫君自是才华横溢的。”
作为妻子苏清兰也夸赞了一句,都说是关心则乱。
苏清兰觉得顾景湛这次必定能够中的,只是不知道是留在皇城还是外放出去。
自己也得做好打算才是。
方丈是个仙风道骨的人,头上六块戒疤,穿着一身深色的袈裟,手里拈着一串紫颤木的佛珠,面容白净,身材修长纤细。
和她脑海中的高僧形象完全一致。
“主持先生。”
“阿弥陀佛,施主请吧。”方丈将两人带至内殿之中。
孙氏借此捐了千两银票,求方丈为顾景湛祈福。
并且留下用一顿午饭素斋。
山中寒冷,寺庙又处于深山之中,周围是茂密的树木,又时不时会有猕猴跑下寺庙中求些瓜果吃食。
寺中的僧人也很喜欢那些聪明的猕猴。
苏清兰便取来了一些糕点捏碎了喂给他们吃。
“没想到寺庙里的猕猴眼睛都透着一股佛性,显然是与佛有缘的。”流朱笑着说道。
“哪有什么灵性佛性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娘和我说过的猴子是最聪明的动物,很喜欢模仿人,兴许是和庙里的和尚学的吧。”流云看了看说道。
猴子吃完之后便跑回了山里,不带走一片云彩。
“当真是吃完就溜了。”苏清兰笑着说。
“猴子狡黠,不聪明些就要被人抓走吃了,有的贵族最喜欢吃猴脑,如何吃得最鲜美的猴脑,就是要在猴子活着的时候将猴子的脑袋砸开,取出现货的脑袋再浇上热油便足以,是难得美味佳肴啊。”
听着这残忍的做法,苏清兰便朝着那话音瞧了过去。
“见过浔阳王殿下。”
苏清兰对许怀澜的印象又低了不少,真是够残忍的。
只是表情没有显露出半分。
“不必多礼,夫人今日倒是有些闲情逸致,出来祈福?”许怀澜笑着说道。
“若是景湛知晓了,想必也很是欢喜的。也不知有没有机会能够邀请夫人同我一起去后山赏赏美景”
见苏清兰想要转身离开却忍不住的寒暄。
“多谢王爷擡爱,不过某还有要事在身,并且男女有别传出去了只怕是惹人非议了。”
苏清兰淡淡的说道,并不打算和他多说下去。
表情也有些淡漠。
许怀澜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佳人,心里百转千回,忍不住笑了笑。
越是抗拒他,就越想让她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
苏清兰低着头,眉眼低垂的模样,但是越是这样就觉得她身上带着一股傲骨,宁折不屈。
苏清兰并不喜欢许怀澜,见周围的没什么人便道:“某先失陪了。”
说完便带着流朱与流云离去。
馀光瞥见了那道炽热的目光,仿佛能够将她吃掉似的。
忍不住摸了摸手上的汗毛都已经竖了起来,这位王爷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谁知道他心里打了什么坏主意。
许怀澜嘴角带着一抹坏笑,看着苏清兰脚步轻盈的离开。
目光锁定在那道小蛮腰上。
笑了笑便转身离去,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总有一日定要让她求着自己。
素斋用的都是山间的的一些野生菌类以及山下农户种的一些蔬菜,味道清淡,但不失鲜美。
苏清兰却没什么胃口吃桌子上摆着数道菜肴,四道冷盘丶六道热菜丶一道羹汤,算是寺庙中最好的素斋了。
浅浅吃了几口翡翠白玉汤丶素酿丸子丶芙蓉荷花卷,其他的都只是尝了一下味道,就饱了。
孙氏见苏清兰心思不在此处便以为她是牵挂着顾景湛的殿试,便笑着安慰道:“我原以为你是斑斓不惊的性子,没想到内心也是有些急躁的。你放心吧,这次殿试不会差的。”
镇国公一直都是官家亲信,自然日后顾景湛的仕途不会坎坷的。
“但愿如此,母亲放心吧,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和夫君一起度过的。”见苏清兰脸上没有勉强的表情,孙氏这才放心下来。
用过膳食之后便动身启程回府了,运气好的话正好可以撞见顾景湛,也能够看见放榜。
运气差些就只能多等一会了。
流朱看着苏清兰忍不住问道:“夫人怎么不见到了王爷的事情同国公夫人说。”
流朱看见那王爷带着那道目光,就觉得很不舒服,看着就觉得讨厌。
举止轻浮,根本就没将夫人放在眼里。
“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就好,传了出去便要说我水性杨花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我的不是。”苏清兰看得很透彻,淡淡的说道。
“人言可畏啊。”
“不说这个了,我最听不了那王爷说的烹制猴脑,简直残忍无度,简直是禽兽。”流云吐槽着说道。
流朱也是心有怯怯,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提他了,还有多久到城中?这轿子坐得骨头都要颠坏了。”马车没有弹簧和橡胶,减震功能做得极差,即使是最柔软的垫子也觉得硌得慌。
流朱撩起帘子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日头尚未西斜,又看了看附近的环境,走的是官道,已经可以瞧见城郭的轮廓了。
“已经可以瞧见城墙了,马上就到了。算不定还能看见放榜呢。”流朱笑着说道。
市井间的烟火味十足,有不少摊贩沿着市坊水井处摆着小摊开始吆喝叫卖,声音不绝如缕。
“买糖人,好吃的糖人咯,不甜不要钱咯!”
“快来看看我的泥人,好看的泥人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好吃的酥饼,糖馅丶梅菜馅。”
进了城便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息。
进了城便听见:“放榜咯方便咯,快去瞧瞧今年的状元是何人士。”
苏清兰一听便让车夫跟着人群到挂皇榜的地方去,孙氏也一并跟了过去。
殿试后边当场拟定了状元是出身江南的一位世家子弟,是金陵的乡绅人家之后,榜样是为来自岭南的农户子弟,千里迢迢赶来赶考,学识见闻都超越旁人诸多,也算是实至名归,探花便是顾景湛,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到底是年轻气盛,文章中带着几分傲骨,再加上样貌出众,便被钦点为探花,
苏清兰觉得这名次是不算差的,只是顾景湛未必会喜欢这个名次,他向来都是争强好胜的。
一甲进士可留在城中,或是进翰林或是入六部,二甲三甲进士都是流放外地为官,造福一方百姓。
“我儿是探花啊,真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快赏去,回家放些烟花炮竹热闹热闹,晚上准备一桌好酒好菜,犒劳湛儿,真是辛苦了,日日用功苦读,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孙氏念叨着。
手上搂着开过光的佛珠,散发出莹莹的光泽,一看就知是件珍品。
流朱和流云脸上也是带着欢喜的笑容。
科举之路难之又难,除了需要天资聪慧,也需要足够雄厚的财力,并且名师教导,缺一不可。而顾景湛恰好都有,对于他能够顺利的中榜也就不觉得奇怪。
顾景湛为显贵的世家公子,和那些旁的世家公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读书不行,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世家向来是只顾细心培养嫡长子为继承人,作为继承人学的东西要比旁的人多一些。
因此那些世家子们有钱有权,只顾招猫逗狗吃喝玩乐了。
只要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哪里晓得出了个顾景湛这样出息的。
真是叛徒啊!
家里又不缺做官的俸禄,那点银子又能够做什么呢。
不过想着顾景湛要好的几个世家子弟都是出身勋贵并且上进好学的,今日之后不少大臣便开始鞭笞家中的幼子,盼望着他们能够早日成龙才好。
顾景湛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拉高了那些长辈对世家公子的要求与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