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一间主屋的院落,都有些荒芜了,院子的小路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和些许的杂草。屋子的纱窗用的是厚实的粗制纱,一点儿光也透不进来,整个屋子虽然宽敞但是闷闷的,一点儿也不舒适,一进来就能够感受到一股潮气,幽暗的房间里突然迎来了一抹亮光。
推门而进的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揉着凸起的小肚子,笑脸盈盈走进来,迈着碎步,来到了床榻边。
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病容倦意的女子,轻笑着:“姐姐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吧,母亲已经被处死了,如今的管家可不是你的要好的表哥了,你除了身上的留着皇家的血,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的呢。”
字字诛心,更是气的安平郡主,吐了一口血出来。
含着恨意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女子。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你这样低贱的一个商户妹妹,不知廉耻,只是可笑至极。也就严齐温将你捧在手里。严齐温只能禁了我的足,却不能伤我半分。你又算什么东西呢,也配在我面前放肆。”
一口唾沫吐到了秋姨娘的脸上,秋婉儿忍着心中的恶心,擦掉了那让人恶心的浓痰。
“姐姐还真是不知好歹,我可是在你生病的时候唯一一个来看你的呢。”秋氏笑眯眯的说道。
这副表情,气的安平郡主生气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安平郡主冷笑,若不是母亲掺和了许怀澜的事情,也不会被夺了封号和领地,只能禁足在公主府,一气之下选择了上吊自尽。
那些人攀炎附势,看着泰安公主大势已去便纷纷离开了,以至于严齐温敢如此待她,让这个贱蹄子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真是可恶至极。
“你不过就是想让我生气,看着我无能狂怒,我偏偏不如你的意。”安平郡主冷哼了一声,翻了身,不再管她。
秋婉儿轻笑了一声,这可没那么简单。
只要安平郡主一日不死,她永远都是妾室,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永远都是庶子。她要做表哥的妻子。
秋婉儿见安平郡主如何挑衅也不再有任何的反应,便转身离开了。
而安平郡主身边的苏嬷嬷看着秋婉儿那模样,便伸手推了一把。将秋婉儿推倒在桌子上。
一倒地,身上的衣裳便被鲜血染红了颜色,秋婉儿瞪大了双眼,看着手里温热的血迹,便晕了过去。
之后苏嬷嬷淡淡的看着安平郡主一眼:“老奴在郡主身边,无能照顾郡主,如今这样,下去见公主也不算丢脸了。”
说完便撞向了屋子里的柱子。
“嘭——”一声,身子一软,直挺挺的倒下来。
安平郡主看着从小就陪在自己身边的苏嬷嬷,已经和亲人无差别了,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走了。
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手上。
“嬷嬷……”安平郡主失魂落魄的喃喃着。
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叫喊着,将秋婉儿擡了出去,血迹一路蜿蜒下去。安平郡主靠在苏嬷嬷的身边,失声痛哭。
双手抓紧了苏嬷嬷的手,看着已经断了气的苏嬷嬷。
心中后悔不已。
母亲的死让她失魂落魄,意志消亡,活成行尸走肉,再加上严齐温对不管不问,很是冷淡,又因为秋婉儿时常的挑衅,便生了病,被秋婉儿囚禁似的关在了屋子里,不让人靠近。
对外则是称病,时常请大夫上门看病,活成了一个透明人。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来。
她要想办法脱离这个被动局面,安平郡主盘算着最合适的法子。
趁着秋婉儿小产,收拾了些细软趁乱跑了出去。
她的外祖母是当今的圣母太皇太后,只要她活着,就能够庇护着自己。
只要进了宫想办法,谋求她的庇护,只有这样才能够逆风翻盘。
没有人知道严府的当家娘子突然消失不见。
只有因为秋姨娘因为撞了桌角摔倒在地落了胎,只是日后再难有孕了。
气的秋婉儿醒过来之后哭了一场又晕倒了。
等到严齐温回家才发现安平郡主消失不见,而表妹小产。
一天之内风云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下雨了。”苏清兰望着手掌中的雨滴,淡定的开口。
一场秋雨过后,只怕是一地的落叶,清冷又萧瑟。起了风,又下了雨,温度又低了不少。
“夫人进屋子里来吧,雨水要落进来了,就要把你手里的话本都打湿了。墨要散开了。”流朱开口道,将窗子关上,屋子里一下子暗了许多。
“看着下雨也挺好的。”苏清兰笑了笑。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香草突然蹦出了一句话来,神情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让人浮想联翩了起来。
苏清兰见了她的表情有些紧张丶心虚又带着几分害怕。
便开口:“有什么事情不如说来听听看?”
“奴婢也只是听闻,听说花姨娘一直盯着我们院子瞧,白日黑夜都盯着我们院子瞧。国公府虽然很大,但是几位主子都住在正院边上。离得都很近,我有些担心花姨娘会对夫人不利。”香草有些犹豫的开口。
说了第一句话之后,便越来越通顺了。
“什么?”苏清兰满脑子的疑问。
嘴快的流云:“花姨娘是大房的人,是世子爷的妾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花姨娘有讨厌的人,那也应该是世子夫人,怎么会和我们有关系呢。”
流朱则是好奇的盯着香草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会看见花姨娘盯着我们院子呢?晚上到了时间院子就落了锁了,你又是怎么才能瞧见的呢?”
流朱目光紧紧的锁定在香草的身上,想看出她脸上有没有什么破绽的表情。
“奴婢丶奴婢。”
香草低下了头,连忙跪在地上解释了起来:“奴婢真的绝无二心啊,奴婢只是,只是……”
一旁的香云忍不住开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奴婢只是和林管事的儿子订了婚,只是年岁尚小,只是口头定下了亲事而已,所以每次出去的时候都会发现花姨娘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我们院子前面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就怪吓人的。”香草解释着。
苏清兰皱起眉头来,搞不懂花姨娘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路过院子说了几句话而已,看着她病怏怏的身体也不敢太靠近,万一生了什么病,赖上自己可就不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了,为什么会站在自己的院子前面呢。
“这样可真吓人啊,花姨娘身边也没个亲信的人能够照顾着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要不就去禀告世子夫人去,反正她是大房的人,也理应让大房的人去管。”香云试探着问道。
流朱连忙摇了摇头,否决了香云的提议。
“世子夫人和我们夫人关系一般,算不上好。万一有什么事情赖到我们夫人头上就不好了,不如奴婢去找她问个清楚去,她是大房的妾室,和我们也没多少相关的事情。”流朱盘算着说道。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说不清楚,她也有些看不透花姨娘的想法,总觉得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苏清兰撑着脑袋有些好奇花姨娘反常的举动,她想要的东西无非就是孩子丶地位丶权势丶宠爱这几样东西。
她的身上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花姨娘如此呢。
于是盯着香草:“今日晚上你再看看花姨娘会不会靠近我们这院子,若是真的好奇不如就将她请进屋里来吧,免得说我们无礼了。”
她倒是要看看花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香草有些不解,但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姨娘是妾室,和正室的地位完全不一样,像花姨娘这样的非良籍的女子,地位也就更低了些,更何况之前还做了外室,更让人不耻。
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若不是母凭子贵,只怕是连国公府的门也进不来。
长子顾华延是由国公爷和孙氏一起亲自抚养的,有两个乳母轮流喂养,根本就不需要操心,苏清兰为了避嫌也很少出现在那个孩子的身边。
只是在孙氏身边坐一坐,但是不会凑在孩子的面前去。许邱静也很少去看望那个孩子。
也许花姨娘是想抢回那个孩子。
她和孙氏的关系不错,顾景湛又是孙氏所生,关系比许邱静和孙氏的好不少。
香草看着出现的白色身影淡淡的开口:“花姨娘天天来我们院子,有什么事情不妨进来说说吧,就当是来喝杯茶了。”
花姨娘一脸的犹豫,左后想了许久还是同意了。
烛火晃悠,荡漾着美人姣好的容颜。苏清兰也不得不感叹上天的偏心,花姨娘生的很貌美,一眼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
一双眼睛更是勾魂摄心,即使生了孩子姿色也没有半分的损失,反而增添了女人最妩媚动人的妖娆感。
即使再美也不会忘记她是个危险的美人,蛇蝎的心肠。
流朱端上了茶,淡淡的笑着开口:“花姨娘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