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低头看他,眼神对上的一刻,血缘关系似乎起了神奇的作用,女人手缓慢地落在他眼睛上,合上他的眼皮,蹲下来告诉他,“不要那么倔。”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送出去礼物。
后来他去那座宫殿的每一次,母亲都会把他带来的礼物打开看看,再还给他。除了那个汽车模型,一直放在床头。
似乎那个雨夜过后,母亲就变得平和了。
父亲在驯化上很有一手,当然里面也有自己的帮忙,他一直期待着,每个月都能到妈妈,为父亲的驯化提供了最有力的长鞭。
关辞砚把鲜明的往事收藏在心底,闭了闭眼睛,“手机收好。”
“好的,少爷。”张伯回。
关辞砚横眼看过去,张伯重新说答:“我会收好的,先生。”
当初爹不疼,妈不理的孩子,如今长成了谁也看不透的样子,张伯心中却一直记着那小小少年,每个月都紧紧牵着他的手走向那坐金丝笼。
他没有资格进入那里,在外面也等不了多久,仿佛一月一次的见面只是个流程。不出一小时孩子就被送出来,有时带进去的礼物都还没拆封,孩子又原封不动拿出来。
张伯当年跟着关辞砚从关家老宅出来,关辞砚既没有对他表示过分的信任与亲昵,也没有承诺过钱财富贵,张伯也不曾对关辞砚表达出什么期望,尽职尽责完成自己的工作,其中包括定期向关老爷子汇报关辞砚的动态和行踪。
不过,关辞砚依旧把私人手机交给张伯管理。
“先生,我叫医生来包扎吧,猫我会联系驯兽师,驯驯伤人的毛病。”
“不用,”关辞砚那纸巾擦了擦手,“夏天已经被训练得很好了,医生也不用来,上次被抓打过疫苗了,车钥匙给我。”
“先生,老爷不让您骑摩托,太危险,您手上还有伤呢。”张伯也收着关辞砚的摩托车钥匙。
“你只管照实和他汇报,他不会说什么的。”关辞砚打了个口哨,“夏天,出去玩儿。”
夏天从沙发背后蹿出来,尾巴摇成螺旋桨,打开抽屉叼来了关辞砚的钥匙。
“真聪明。”关辞砚夸了一句。
“那您穿件外套。”张伯年纪大,颠颠倒倒跑去给关辞砚拿衣服,出来时关辞砚早已不见行踪。
张伯在别墅门口站了会儿,“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啊。”
每个月和夫人通话的这一天,关辞砚都会穿得非常居家低调,像个容易亲近的儿子,一如当年送不出去的礼物,即便知道是白费,也固执地每次都带着。
深秋的天气,一件黑色短袖怎么御寒呐。
地下车库,关辞砚长腿跨过摩托,“走了,好孩子。”
别墅后山被关辞砚开辟成了摩托车山地跑道,不算高,却足够陡峭。他骑摩托先到,在山脚等了一会,夏天已经进入爆冲状态,晚了十分钟。关辞砚拍拍他的头,“你变慢了。”
摩托车轰鸣响彻天际,行入跑道。夏天跳过栅栏,跳上灌木丛林,不见踪影。
张伯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餐菜色,改造过的摩托车发动机声激得他拿不住今日食谱,惊雷一样的响,他对女佣道:“多准备些肉食,先生这次也会回来的。”
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灰蒙蒙的天色压下来,只有一点晦暗的光,跑道越接近山顶越窄,小型动物的叫声倍显森寒,山雾从山顶往下蔓延,中途,关辞砚的摩托和夏天撞见过一次,夏天横穿跑道,从山体近道向上,关辞砚疾驰而过,两人各自不打扰。
山顶有一个斜坡草场,关辞砚和夏天几乎同时到达,灰色天空压下来,夏天兴奋疾冲,关辞砚压低车身,和夏天一起划出平行的弧线,锋利的草叶滑坡右侧肩膀,留下不规则划痕,深秋低温冻住了末梢神经的反应,关辞砚似乎没感觉到疼。
在圆弧的尽头,关辞砚调转车头,逼得夏天也掉头,围追堵截,左拦右挡 ,摩托的轰鸣对狗灵敏的听觉来说就是巨大的压力和伤害,夏天被逼入草场围栏边缘。
关辞砚刹车,单脚踩地,车身斜立着,“输了啊,夏天。”
牧羊犬被牧,天性被激发,夏天躬身伏腰,耳朵后拢,公狗腰蓄满力,露出獠牙。关辞砚忽然收起笑意:坐下。
夏天呲牙低吼,关辞砚从收纳箱里摸出一片鸡肉干,扔向夏天,夏天条件反射跳过去接,关辞砚拿出第二片时,夏天摇着尾巴过来。关辞砚摸摸他的头,“乖孩子。”
这样的游戏,他们玩过无数次。
关辞砚左腿上被夏天咬过的疤还在,那次,夏天被扔在山顶饿了三天。
简阳应付完关靖宇共进晚餐的要求,回到家是感觉精力都被榨干。
书中关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