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刺。
你在老宅没有受过欺负。
有几次裴老爷子看不惯你的生活习性，几次想要开口教训，也都被裴袭挡了回去。
后来, 裴老爷子不说了, 你以为他是放弃了对你的管教, 然而那天你在餐厅外听到的对话，让你意识到，老爷子不是懒得管你了, 而是对你积怨颇深，已经容忍不下你。
你知道早晚有一天, 这位老人会单独找你进行一次谈话,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吃完来茶室见我。”
这句话说得好听, 可你作为小辈, 在明知长辈有事找你时, 怎么可能晾着长辈继续吃饭呢。
你能做的，只有放下碗筷站起身, 以最快的速度走去茶室, 轻轻敲门。
“进。”
裴老爷子已经等在里面。
正值午间, 洒入茶室的阳光明媚, 风微微吹起卷帘，室内茶香四溢。
这还是你第一次踏入这间茶室。
绕过古董屏风, 你看到正对着你的落地窗外，恰好可以看到堆护在角落的雪人，旧雪早已融化，如今那里只能围栏，以及冻结的冰霜。
“坐。”
裴老爷子坐在茶桌后，正在慢悠悠泡茶。
在你迟疑坐下后，他耷拉着眼皮，一盏盏茶水倒入杯盏又泼向茶宠，最后，他将盛着淡黄茶水的瓷碗推到你面前，“尝尝。”
看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茶盏，你又抬头看向裴老爷子，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见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你缓缓伸手端起，轻轻抿了一口。
“如何？”裴正国问。
有些烫，有些甜。
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确实品不出茶叶的好坏，于是选了个不会出错的回答；“好喝。”
你听到裴正国呵了什么，似乎并不满意你的回答。
“你和裴袭结婚也有几年了，老头子我没有私下找过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你吗？”
肯定是与裴袭有关。
可能是想谈那天餐厅的事，也可能是他终于受够了你和白家，想要你们离婚。
心中虽有猜测，但你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裴正国看着你，苍老的面容目光如刀，盯着你的面容一寸寸挪动。
老人家早年纵横商政，家族庞大手腕强硬，如今虽然退了下来，但依旧手握大权，是裴家说一不二的主。
很少有人能顶住他的目光审视，大概也就只有裴袭敢与他叫板，看出了你的紧张，他淡淡开了口：“你和裴袭吵架了？”
你愣了下，没想到裴正国会以此开头。
“没有……吧。”你不知那算不算吵架，声音越说越弱。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有吧是什么意思？”
你的回答让他火气大增，如今没有裴袭在场，老头儿说爆发就爆发，拍了拍桌子，“你们昨天那么大动静干什么呢？听说你还把裴袭关门外不让他进屋，有没有这回事？”
你不敢回答。
裴正国拧着眉。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脾气大了，他从旁边摸出烟斗，点燃深吸了一口，像是在缓解情绪。
微呛的烟气弥漫，冲散了茶香，你听到裴正国吐出一口，喊了你一声：“丫头。”
“别怪我老头子对你态度不好，那天在餐厅话你也听到了，对你们白家，我是真喜欢不来。”
他抽着烟道：“白家是个什么德行，你从小长在那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白家受了不少苦，但——”
敲掉烟灰，裴正国看着你，摇头，“你和裴袭并不般配。”
无论是家世、性格还是喜好，都不般配。
“我还以为，你这孩子在他面前战战兢兢，一直这么没脾气，没想到你还有点性子……这挺好。”
……挺好？
你愣了下，不确定裴正国是在夸你，还是贬低你。
直到他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并不是你想象的逼迫你净身出户，老爷子甚至没提离婚的事。
他念叨着，“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活个几年……”
“早些年我就一直催，催到现在都没个结果，今天你给我个准话，你到底能不能生？”
能不能生，有两种意思。
一是你到底想不想生，二是你想生但有没有能力生，想到那天听到的检查字眼，你觉得裴老爷子误会了什么，不确定他这句话究竟是问的哪种意思。
见你迟迟不回答，裴正国的脾气又有些上来，“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能就能不能就不能，我也不是非逼着你们现在就生，但你总要给我一个态度。”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像是看出了你的顾虑，裴正国的话音一变，“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裴袭，你到底是喜欢裴袭还是……”
砰——
裴正国话还没说完，屏风外忽然响起用力的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