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我,都被我推出八百公里远。
第十五天夜里,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继续这场慢性折磨,就在小蜜蜂说出“喂”的同一瞬间,我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告诉她:“我马上开车过来,我带你跑。”
小蜜蜂愣了半拍,她说操场左侧有个坏掉的铁丝网。
我说好,我说我就在铁丝网外面等你。
我被自我拯救的本能驱使着,半夜十一点多,开车前往了启明健康教育中心。当小蜜蜂从铁丝网上滚下来,坐上副驾驶,我悬空了大半个月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小蜜蜂翻墙出来的时候,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我没有感到害怕,一点都没有,这些外界的威胁不算什么,跟我大半个月以来内发性的慢性熬煎相比,真的什么都不算。
我带小蜜蜂回了家,进门我才看到,她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很多细小伤口,估计是在铁丝网上刮破的。
我让她先去洗澡,给她找了一套宽松的衣服。
五分钟后,她就从浴室出来,我惊讶地望着她,我说:“好快。”
她挠了挠肘关节,她说习惯了,她说在启明健康中心,每三天让洗一次澡,每次只有五分钟。
我抿了下嘴唇,我问她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家里没有现成的,但我可以叫外卖。
她摇头,她从换洗下来的那堆衣服里摸了一只录音笔出来,她又让我找台电脑给她,她面对着电脑拼命愁眉苦脸地捣鼓了一阵,我的桌面上多出了一个新建文件夹。
她说,文件夹里都是小光四处搜罗的“罪证”,有他自己偷拍,也有别人主动提供的。
小蜜蜂看着我,我觉得她眼中有恨,她说她想要起诉启明健康中心,她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腰腹上分布着深浅不一的淤青,肩膀上也有很深的两道血痕,她说是前几天在操场拖轮胎造成的。
我试探着点开文件夹第一个视频,模糊不清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一个黄头发的男孩,约莫十四五岁,他被吊起来体罚,他的尖叫声比电锯惊魂更恐怖。
我关掉了视频,我问小蜜蜂,这些东西是怎么传出来的,她说小光建了一个云盘,他们所有人,搞到任何东西,只要有机会,就会往云盘里扔,也就是说,知道这个云盘存在的人,并不是少数。但大家“改造完毕”出去之后,也没人真的敢用云盘里的东西做些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不被信任的存在。
不被信任的存在说出来的话当然是谎言,企图达成的事,当然是错事。
我沉默半晌,说:“吃点什么吧,清淡的,还是重口的?”
小蜜蜂忽然用力抓住我的手,她问我:“可以跟严律师见一面吗?”
第32章 他站在星星和月亮底下,那阵温热的风变得轻快。
我犹豫了。世界上的律师又不是只有严靳一个, 为什么偏要找他。
小蜜蜂看着我,眼神好锋利,像冷兵器, 她把我的手抓得好疼,我没办法直接说“不”。我试探着回看她,决定采取更不地道的怀柔政策, 我扶着她的肩膀说:“现在太晚了, 你先休息, 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头,她低声说:“谢谢你, 这段时间跟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又被她架到“乐于助人”的高度上了,这里真的高处不胜寒,更可怕的是,我脚底下踩着一片虚空。我不喜欢帮助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得不”。
我被迫挤出笑容, 那种可以让她安心的笑容, 我说:“谈不上是麻烦,我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早解决。”
我问她虞槐状态怎么样,她摆手说:“这阵子有我陪她,还好。我们就像掉进了一个游戏副本,过着和主线完全不同的生活。”
“那我把你带走了,她......”
“不是你把我带走,是我愿意跟你走的。我仔细想过了,这种陪伴解决不了问题。”小蜜蜂说, “启明健康中心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我要让她光明正大地从那里离开, 她的父母也需要跟她道歉。”
无形的压力再次充斥在了空气里。
可能是看我神色略显僵硬,小蜜蜂主动提出让我休息,她说:“今天的确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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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泡了个澡,热水包裹身体让我感到舒适,可能是过分贪恋这种直白的轻松畅快,我在浴缸待的时间有点过长了,起身时差点一头栽回水里。
视线灰蒙蒙看不清楚,我没有抓到浴巾。因为有点虚脱,身体使不上劲,我又不想光着身子倒在浴室地板上,干脆带着一身水气直接摸回到了床边,床单和被套被我搞得湿淋淋。
我仰面朝天地躺着,听力也很模糊,像与世界隔着一层膜,只有扑通的心跳异常清楚。
这种状态我并不陌生,我经常无法精准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