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赶忙唤她。
弄玉不理他, 只看向胡太后,道:“太后, 谢氏所言, 的确未曾经过深思熟虑, 可若非太宰大人咄咄逼人,她又何至于如此?”
胡太后强压着性子, 道:“不过是打骂几句,何至于到了如斯地步?”
弄玉秀眉轻皱, 道:“今日是打骂几句, 那来日呢?如今不过新婚,我们又都在这里,太宰大人便敢如此, 将来日久天长,还不知太宰大人要如何磋磨她。谢氏定是觉得未来看不到希望,心灰意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将心比心,若今日换了是我, 也许我会做得比谢氏还激烈。”
谢念听着,只觉万念俱灰,道:“殿下字字珠玑,宛如臣妾血泪!”
胡太后只觉太阳穴跳得厉害,她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牵扯,便道:“安平殿下既如此说,司马爱卿,你与谢氏做个保,从今往后善待于她也就是了。”
司马瓒道了声“是”,正要开口,便听得弄玉道:“从今日之事可看出,太宰大人并不看重两国盟约,连国家之间的盟约都不在意,他做的保证,想必也做不到。”
司马瓒恨道:“依着安平殿下,要如何?”
弄玉道:“不若由太后和陛下做个见证,若他日太宰大人再行此事,便收了他的兵权,并准谢氏与他和离,如何?”
“你……”司马瓒怒不可遏,道:“太后,休听这女人胡言!兵权乃朝堂大事,如何能系在后宅之事上?”
司马弘望着弄玉的眼睛,道:“朕倒觉得,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若爱卿重诺,这大魏的兵马由爱卿掌着,朕亦觉安心。”
司马瓒求助似的看向胡太后,道:“太后,您看这……”
胡幽温言道:“太后,臣女不懂家国大事,只知道咱们老祖宗最重忠义。”
她说着,微微抬眼看向司马弘,可他并未看她。
“太后!”司马瓒催促着,他知道,再由着他们说下去,他打个女人的事就要被夸大到不忠不义上来了。若是兵权当真被司马弘收了,还不知要费多少功夫才能再要回来……
胡太后厌烦道:“废话什么?你不打她也就是了!”
司马瓒不敢再说,只低头道:“是,是。”
弄玉扶了谢念起身,道:“夫人,有了太后和陛下的应承,你也该安心了。”
谢念点点头,道:“多谢殿下。”
弄玉笑着道:“谢本宫做甚么?你该去谢谢太后和陛下才是。”
谢念听着,赶忙去谢恩。
弄玉望着她轻笑,一抬眸,只见司马弘正看着自己。
四眼相对,弄玉清浅一笑。
倒是司马弘避过了目光,他垂下眸去,睫羽遮住了眼底的全部神色。
*
此事一了,胡太后的面色才好看了几分,道:“再过半月便是封后大典了,到时候这一后两妃一起册封。另外,还要再选两位官女子。”
司马弘手指微微蜷着,道:“此事由母后安排便是。”
胡太后笑着道:“今日趁着陛下得闲,不若自己瞧瞧,可有中意的。”
她顿了顿,又看向弄玉,道:“正好,今日诸位都在,也帮着参详参详。”
她说着,便命人去传那些秀女进来。
因着北魏有去母留子的传统,因此一般皇后或是如胡凭、胡禧之类的贵族女子都不愿生育第一个孩子。皇室往往会挑选一些下等官吏或是平民的女儿来做官女子,由她们负责诞下这第一个孩子。
到时候,她们一旦生下孩子,便会被直接处死。而她们的孩子便可交由皇后或得宠的妃嫔养育。
当然,此事于她们也是有好处的。等将来新皇即位,若是念着生母的情分,也会厚待她的家人。
弄玉记得,上一世司马弘就在暗中扶持他的舅父,为他赐了贵族的姓氏,还帮他的儿子与贵族女子联姻。只可惜,他舅父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小富即安,于国事上并未出过甚么力,自然也无法成为他的助益。
司马弘面色讪讪,连看都不想看,只等着那些女子进来,他便寻了借口离开的。
他站起身来,道:“母后,儿臣朝中还有事……”
话音未落,那些女子便已鱼贯而入。
弄玉扫了一眼,只见面前站着八位女子,皆是妙龄,姿容不差。只是她们都敛了神色,垂眸而立,显得低眉顺眼,全然没有胡幽的笃定淡然。
于气势上,谁是主谁是仆,便一望而知了。
胡幽似乎也很满意这一点,她只看了她们一眼,便不再将目光施舍给她们了。
胡太后心知司马弘并不在意这些女子,便故意道:“陛下瞧瞧,可有中意的?看完了再去忙朝政也不迟。”
司马弘蹙眉道:“都抬起头来。”
那些女子依次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