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糯捏着身上的围巾,目光注视着走向周淮京的四个打手。
她知道这是陆家的事儿,并且跟她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替周淮京捏了把汗。
难道周淮京已经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也还是逃不出陆家的掌控吗?
见周淮京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陆家老爷子怒然道:“打!打到他服为止!”
周淮京冷然看向走向他的打手,但强龙难压地头蛇,这是陆家。
没人会听他的。
两个打手上前,抓住周淮京的肩往下摁!
周淮京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沉着脸跟对方较劲儿。
可他毕竟是个瘸子,又能坚持多久?
“啪”的一声,周淮京一边膝盖砸在地上,他眉头猛地蹙起,屈起的另一条腿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跪!
听着那声响云糯心里一惊。
陆泊禹在笑,意气风发的抬高下巴看这场驯化游戏。
云风北不为所动,冷眼旁观。
云糯默默收拢手指,又看向周淮京。
周淮京鼻尖沁出汗水,即使被人摁着,仰着的头,目光仍不驯的死盯着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也回瞪着他,父子两个,却像两个仇人!
摁着周淮京的人抬脚将周淮京的手杖踢到一边,脚一勾,又踢得更远。
保证周淮京够不着。
哐啷啷一阵响,周淮京的手杖正好滚到云糯脚边。
因此,陆老爷子和沅邀也注意到了云糯。
但两人显然没把她的存在放在心上,很快就移开目光。
周淮京已经彻底失去倚仗,站在他身后的男人高高举起长棍,重拿重放,直接砸在周淮京背上。
周淮京硬是一声没吭,手撑在身侧,就是不服输,不求饶!
陆老爷子眼里冒火,不喊停!
第二棍砸向周淮京时,云糯动了!
如果没人介入的话,周淮京就算不被打死,也会重伤!
可还没等云糯站起来,手腕就被人一把摁住了。
云糯错愕的看向旁边的云风北。
云风北坐姿坦然,手拽着云糯,皱着眉冲她微微摇头。
他知道云糯是妇人之仁,受不了血腥场面,所以想替周淮京求饶。
但这是陆家,不是他们出风头的地方。
云糯就算再看不下去也得忍着,不能给云家找麻烦。
云糯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跟云风北撕破脸,去帮周淮京?
可她能做什么?她既不能帮周淮京解围,也不能替自己善后。
就在这犹豫的间隙里,第三棍砸在周淮京身上。
他身体往前趔趄了一下,又重新挺直。
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盯着陆老爷子,伸手用手背蹭了下嘴角。
陆老爷子被他盯着,心里居然生出怯意,但他是周淮京的老子,还能被他骑在脑袋上?
打!接着打!打到他服,打到他求饶!
沅邀攥着手帕,也看的胆战心惊,看着一棍一棍落下来,她明显在怕什么。
陆家的生意和周淮京掌控的华信集团有密切联系,万一周淮京被打死了,陆家只会落个鱼死网破的局面。
可老爷子戾气太重,除非周淮京主动低头,不然谁敢劝?
就在这时,沅邀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不知讲了什么,沅邀颤巍巍的将手机捧给老爷子。
“老爷子,是敬雄的电话,他……让您先停手……”
老爷子狐疑的看了沅邀一眼,然后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陆敬雄说了几句,老爷子就变了脸色,他猛地抬眼看向周淮京,然后抬手制止道:“别打了!”
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陆泊禹都看向老爷子。
没人知道老爷子为什么会突然叫停。
便见老爷子表情凝重的起身,走下来道:“泊禹,你带风北去帮爷爷喂一下池子里的鱼。”
这是要让他们回避?
云风北有客人的自觉,率先起身。
陆泊禹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质问老爷子。
两人刚要走,眼前却晃过一抹粉色。
只见披着粉色围巾的云糯俯身,将周淮京的手杖捡起,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走向周淮京。
云风北下意识想阻拦她,但被她躲开了。
云糯握着那个跟她腰齐平的手杖,毫无惧意,大步走到周淮京面前。
然后蹲下,打开他的手,将手杖交到他手中。
周淮京错愕的看着她,眸中一瞬间划过恍惚。
云糯知道肯定有人恨死她了,但她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反而心中压着的石头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此刻,她终于填平了小时候的遗憾,她终于敢站出来,对不公平勇敢说“不”!
沅邀目光有趣的看了云糯一眼,陆老爷子则黑着脸冷眼看着云糯。
不过她戴的这条围巾……怎么有点眼熟?
陆泊禹回头看到云糯对周淮京明显的维护,气得攥起拳头,面容扭曲。
为什么打这么狠,周淮京都能忍住不吭声,为什么他就不狼狈?
他不怕死吗!
艹,让他在云糯面前装到了。
陆泊禹脸色难看的要死,本想让周淮京出丑,没想到云糯反而对他更上心了。
眼看着云糯犯了众怒,云风北连忙说情道:“陆爷爷,糯糯有精神病,有时候就是会做出神智不正常的举动,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陆老爷子神色好看了点,他还有别的事儿,没空跟云糯计较。
云糯起身,率先离开了大厅。
云风北大步跟上去,等到了院子里没人了,他才一把拽住云糯,斥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以为你是谁,这是陆家,不是你出风头的地方!”
云糯掀起眸子,看一边的人工湖,压根儿没理会云风北。
她有什么好怕的,陆老爷子难道还能让人把她也当众打一顿?
反正就算被陆家迁怒,陆老爷子也只会迁怒整个云家,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云风北气得牙疼:“皎皎马上就会嫁进陆家,你要是再蓄意破坏,我就没你这个妹妹!”
云糯手里端着鱼食盆,泄愤似的撒了一大把,俨然没把云风北的警告当回事儿。
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怕个屁?
云风北懒得理她,他回头看向大厅的方向。
陆泊禹正像只八卦鸡一样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就要伸脖子进去听听大厅里传来的动静。
他们都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才会让老爷子突然改变主意,放过周淮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