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京做了个手势:“给她叫辆车。”
云糯反应过来,这是准备赶她走呢。
她没那么没眼力见,一听这话,她马上主动道:“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打车。”
说着她不带一丝犹豫的开门下车。
另一边和她开车门的声音几乎前后响起,却是主驾驶下来人了。
孟初关上车门,招手拦停一辆车,然后矮身往副驾驶扔进去几张钞票,对司机道:“你车牌号我记住了,务必把人安全送到地方。”
说完他扭头看向云糯。
云糯本来不想让他帮忙的,但车都停这儿了,她再不上就显得矫情了。
见云糯上了车后,孟初点头告别,然后又上了原来的豪车。
“京哥,你去哪儿?”
“南枫区。”
“……”孟初眼神儿微变,然后默默调转车头。
这边出租车还没走,司机提醒道:“美女,系好安全带。”
云糯拉过安全带,抬眸看到周淮京的车向和西楼院完全相反的地方驶去。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两辆车背道而驰,很快就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
云糯收回目光,看着窗外街头的灯红酒绿。
司机问她,去哪儿。
云糯竟然一时没想出。
这万家灯火,居然没有一盏是为她点亮的。
她居然还没结婚,就已经开始怅然名存实亡的婚姻生活了。
她不知道未来要多久才能摆脱这种关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属于自己的正常生活。
“去城北墓园吧。”云糯道。
她不能带骨灰去御景华庭,毕竟那里是秦方好的住宅。
所以云糯连夜买了一块墓地,签了协议,第二天就把父亲的骨灰重新安葬了。
云家却乱了套!
沈秋韵带着风水大师站在云平威被盗的墓前,脸色难看:“大师,这还能镇压吗?”
风水大师捋着胡子,镇定道:“无妨,只要有对方的生辰八字,和血亲的一滴血,无论骨灰在哪里,都一样可以镇压!”
“这个容易!”沈秋韵高兴的不行,将云风北拽过来:“风北,你快弄点血让大师做阵法!”
云风北一夜未睡,脸色发青。
他紧紧蹙着眉头,看到沈秋韵开心的样子,他心头没由来的烦躁。
他挡开沈秋韵,突然一把拽住风水大师的衣领,将他拎起来:“世上真有鬼神?”
沈秋韵一愣,上前去拉他:“风北,快放手,不能对大师不敬啊!”
云风北厉声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之说,他就是个骗钱的神棍,看我不把他送进警局!”
风水大师表情一慌,挣开云风北慌张跑路,一边跑还一边叫嚣:“你敢对本大师不敬,等着!你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沈秋韵闻言脸色一白,赶紧让白皎皎去追大师。
然后又转身不解的问云风北:“风北,你不是都答应了妈……”
云风北没等她说完,便道:“鬼神之说都是无稽之谈!就算有鬼神,爸爸是我们的家人,难道还能害我们?”
见云风北生气了,沈秋韵的气势顿时弱了,她眼圈一红,软下声音道:“……是我考虑不周,他毕竟是你爸爸……风北,就当是妈妈错了,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以后再害怕自己忍着就是了,绝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风北心头一软。
沈秋韵低头拭泪。
云风北为难道:“我只是觉得堵不如疏,我们多照顾云糯,爸爸放心了自然就不会再找我们。”
沈秋韵很委屈:“我们对她还不够照顾吗?皎皎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她就先找到好人家要嫁了。你爸生前积累的学问都传给了云糯,你们兄妹几个一眼没看着,明明是你爸偏心,还要怪我们不够照顾云糯,难道你和风东就不是他的孩子吗?”
“云糯毕竟是个女孩儿,占着那些医术有什么用?要是你爸的医术传给你,医院还会像现在一样举步维艰吗?”
云风北皱眉,脸色渐渐沉下来。
沈秋韵抹泪道:“我不怕你爸找我,我怕的是他偏心,只保佑云糯,不保佑你们,你看自从云糯回来,她一直走上坡路,而你们都在走下坡路啊。”
云风北又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很复杂,几次看向沈秋韵,又欲言又止。
沈秋韵感觉到不对,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云风北还是忍不住问出:“妈,你是不是特烦云糯?你怕她过得比我们好?”
沈秋韵狠狠一怔,握着手帕的手僵硬的悬在身前,她没想到云风北会问出这种问题。
见她要说话,云风北打断道:“你先别急着反驳,我想问,如果我和皎皎同时陷入危险,你先救谁?”
“我肯定都救,你们都是我十月怀胎……”
“只能救一个,另一个会死。”云风北再次强调。
沈秋韵眼圈又红了,委屈道:“你怎么能向一个母亲提出这么残酷的问题,我宁愿自己去死,都不想你们有事儿!”
云风北哑声道:“所以其实你做不了选择。”
“……”
“但是那天,你毫不犹豫的选择切断云糯的手指,去保皎皎。”云风北眉头紧蹙,说不出的痛心:“妈,你真的不爱云糯。”
沈秋韵痛心的张着口:“……”
云风北继续道:“你甚至为了斩断云糯的运势,会想出镇压我爸这种自欺欺人的招数!”
“昨晚从爸的墓前离开后,我一夜没合眼,我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我爸直勾勾的盯着我,那表情就好像是我辜负了他似的!”
“我知道世上没有鬼神,真正有鬼的是我们自己的心!是我们心虚才会觉得闹鬼。”云风北诚恳道:“妈,云糯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应该对她一视同仁,而不是把她当仇人啊。”
云风北说完时,沈秋韵已经捂着心口,下巴抖个不停,她看着云风北,痛心道:“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想我的?”
“我会这么对云糯还不是因为你?”
“她要报警抓你,我不拦着她还能怎么办!还有皎皎的手,她那双手千骄万养着就是为了以后能上台做手术,你的手已经被弄伤再也做不了手术,难道你要皎皎和你一个下场吗?”
云风北无法反驳,但又低声道:“……可是云糯那双手也是要上手术台的,父亲说她在医学上要比我和大哥都有天赋。”
沈秋韵一噎。
但她很快又想到新的理由:“我是事到临头没得选,可你把你亲妹妹迷晕,让她供人猥亵,也是有人逼你吗?”
云风北瞳孔骤缩,一瞬间仿佛石化。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刀子戳在哪里最疼。
沈秋韵直起腰背,脸上的委屈潜移默化间变得理直气壮。
此刻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