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日那天一大早,苏婉婉就把村长请到了家里来看着裴长风。
村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脸上满是欣慰,看来裴大家给长风娶的这媳妇还真是不错,才嫁进来没多久,屋里就收拾得井井有条。
之前裴大家两口子照顾的时候他也来看过,屋里的灰堆得像山一样,到底不是自己家的家事,村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裴长风不管怎么说还是指望着裴大两口子照顾的。
“村长,早上我已经喂长风吃过一顿了,您等到要吃午饭的时候再喂他吃一顿,等到了下午我就回来了,”苏婉婉还是不放心,“我大伯他们现在还没把长风的药拿过来,连在哪抓的药都不说一声,我还得抽时间去一趟镇上才行。”
村长看着被洗得白白净净的裴长风,欲言又止,其实裴大一家子拿了钱也没有去镇上他也不清楚,不过他私心里不希望苏婉婉和裴大一家关系闹僵,谁都知道自从裴长风病后都是裴大伯和裴大伯娘两口子伺候,这孩子在心里肯定也把两人当亲爹娘一样。
昨日苏婉婉对裴大伯娘动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件事的确是苏婉婉做得不对,但当着她的面,村长什么都没说,只让她放心地去,准备等她回门的事情妥当了再叫自家老婆子来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等苏婉婉走后,村长坐在椅子上对裴长风念叨,“你这媳妇纯善,没什么坏心,你要是醒了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可不要听什么就是什么,好歹记着她也把你伺候得这样好。”
村长捋着胡须说,“她虽然打了你大伯娘,但也是想要替你拿药,总归是事出有因,虽然做法不可取,不过心是好的。”
村长叹气叹到一半,忽然从椅子上弹坐起来,打开衣柜看了一眼,见苏婉婉的衣服都在,才又坐回去。
没跑就行,没跑就行。
比苏婉婉的动作更快的是裴大伯娘,眼见着苏婉婉把村长给带到屋里去照顾裴长风了,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于是赶忙往苏婉婉的娘家跑。
柳寡妇正在喂儿子苏朝朝吃饭,见裴大伯娘来,她亲热地迎上来,“亲家伯娘,您今儿个怎么来了?我们家婉婉和长风过得可还好啊?”
“哟,你这脸……”柳寡妇默默打了个寒颤,“怎么成这样了啊?”
听见‘婉婉’两个字,苏朝朝往椅子上缩了缩,以为苏婉婉要回来了,连饭都不吃了,忙去躲了起来。
裴大伯娘气得要命,“你不是说苏婉婉贤惠持家,就是她昨天把我给打了个半死,这是贤哪门子的慧?持狗屁的家?”
听见又有一个人在苏婉婉身上吃了亏,柳寡妇险些笑出声来,面上还是温温柔柔劝道:“哎呀,亲家伯娘你这是有所不知,我家男人还在的时候把婉婉当眼珠子宠,就连我儿子朝朝都在我男人跟前说不上话,但是这姑娘家娇气一点是好事嘛,你看我家婉婉跟朵花儿似的,要不是你们诚心求娶,我才舍不得嫁出去呢。”
裴大伯娘气笑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看苏婉婉那贱蹄子不好对付,就想把她早点嫁出去省得麻烦是吧!”
“诶,亲家伯娘可不要瞎说,婉婉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好,”柳寡妇笑得眼眸弯弯,“我不仅一个铜板彩礼都没收你们的,还倒贴了三两银子嫁妆,你看看哪个做后娘的能做到我这个份儿上?亲家伯娘,你就是心太窄了,想不开,你要是能和我一样,这世界上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柳寡妇这几天可打听过,苏婉婉这次可没把人克死,这可太好了,她再也不怕苏婉婉回来打她了!
裴大伯娘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眼见着苏婉婉不仅把裴长风伺候得这么好,还敢对她动手,裴大伯娘心里慌啊,她对柳寡妇道:“你赶紧把苏婉婉给领回去,我们家可供不起这尊大佛!”
“那可不行,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再说了,我们家婉婉可是上了你们裴家的族谱的,叫我把人领回去总有个正当说法,我家婉婉才嫁过去三天,她能做错什么事?实在不行……”
柳寡妇眼波一转,笑呵呵道:“实在不行亲家伯母你再忍忍就是了。”
想当年她刚嫁进来的时候就以为自己能凭借美貌拿捏住苏爹的心,然后狠狠欺负苏婉婉这个继女,谁曾想这两父女不按常理出牌,柳寡妇可不想再有一次半夜被苏婉婉拿剪刀追着戳的经历了,苏婉婉太可怕了……
柳寡妇又打了个寒颤,挥了挥帕子,“亲家伯娘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要喂儿子吃饭去了。”
苏朝朝见过了这么久苏婉婉还没回来,又从屋里跑了出来。
裴大伯娘气得要死,这里柳寡妇也太过分了!不行,她必须得想个办法把苏婉婉送走。
“大伯娘,娘,你们在说什么?”
苏婉婉一进门就看见裴大伯娘和柳寡妇在说话,她笑吟吟凑上去,一副好奇的模样。
听见苏婉婉的声音,柳寡妇笑意一僵,然后很快欢天喜地地迎上去,“我们家婉婉回来了,这是想娘了吗?”
其实柳寡妇就比苏婉婉大八岁,今年才三十不到,当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后来被苏爹的皮囊蒙蔽双眼,嫁过来给苏婉婉当了七八年后娘,和苏爹后生的小儿子都才六岁大。
苏婉婉捏了捏弟弟苏朝朝的脸,才开口道:“今天不是回门的日子吗,长风身子不好,不能出门,我就自个儿回来了。”
柳寡妇才不管她家发生了什么,只盼着她快点走,一副真是看见了亲生闺女的喜气模样,“身子不好啊,你等着啊,娘给你捉只鸡回去给长风炖汤喝啊,你别操心娘,娘和你弟弟都好着呢。”
苏朝朝也颤颤巍巍点头,“姐姐,我和娘好、好着呢!”
见柳寡妇和苏朝朝这副没骨气的样子,裴大伯娘是真的有些怕了,这苏婉婉怎么就这么厉害,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回家啊。
见苏婉婉转头来看自己,裴大伯娘讪笑两声,连忙跑了。
苏婉婉此行收获颇丰,拿了一床柳寡妇新找人弹的棉花被子,还有自己在家的衣服床单被褥,另外两坛腌咸菜、两只鸡、二十个鸡蛋、一背篓菜,柳寡妇丝毫没有怨言,要不是苏婉婉拿不下了,她还要把苏婉婉的枕头都给她带走。
送别苏婉婉的时候,柳寡妇险些和苏朝朝抱头痛哭出来,太好了,终于把人嫁出去了!
另一边,周禅月才打听了一圈苏婉婉的事情,正准备去裴家村好好宣传一下此人的种种恶劣行径,如半夜拿剪刀追了后娘二里地、天天揍同父异母的弟弟、骂得老爹直不起腰这种事,谁知道刚开口,裴家村的人就一脸诧异地盯着她,
“啊?你才知道啊?”
裴大牛挠挠头,“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昨天就知道了。”
周禅月嘴角抽了抽,“什、什么?”
裴大牛掰着手指头数,“她还拿棍子打亲爹,用水瓢打后娘,把弟弟绑在椅子上不给饭吃,哦,昨天还把裴长风大伯娘打了,裴长风她大伯娘现在脸都还是肿的呢。”
周禅月:“……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裴大牛左右张望一眼,搓了搓胳膊,“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娘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免得我被苏婉婉揍,我先走了,你也小心一点吧!”
周禅月本想回来败坏苏婉婉的名声,天知道苏婉婉的名声已经臭成了这样,完全没有她来败坏的必要了!
周禅月捏了捏拳头,不行,裴长风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娶她,决不能娶别的女人!
周禅月怒冲冲地回了家,一回家,她就被吴三娘揪着耳朵骂,“你是不是又去裴家村了?老娘怎么和你说的?啊?你是不是不长耳朵?”
“娘娘娘你别拧我耳朵了!”周禅月眼泪汪汪,“虽说娘您不让我嫁给表哥,但表哥成亲了,我总得去看看吧,您难道就不好奇表哥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吴三娘是裴长风的姨母,她抱胸看着女儿,哼笑一声,“他现在就是个瘫子,娶谁和老娘有什么关系?”
周禅月小声道:“表哥好歹是个秀才,我也不是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裴大伯一家把表哥照顾得又不好,简直是白瞎了每个月衙门发的银子了。”
闻言,吴三娘怒气又上来了,其实裴长风刚摔了的时候她打算把人接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每个月衙门补贴的银子!谁知道那裴大伯一家太黑心了,不让她把人接走算了,钱也一个铜板都不分给自己。
周禅月见状继续趁热打铁,“现在他们又给表哥娶了个媳妇,咱们想要把表哥接过来照顾就更难了。”
吴三娘狠狠一拍手,是啊,裴大伯那一窝黑心的肯定是这么想的,要是真让那女人继续待下去,那她以后还怎么想办法拿钱!
不行,那个女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