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结束了ost的练习，用过晚饭杨果就领着靳橙林往办公园区内的舞蹈教室走，按照李姐的吩咐，杨果提前就来踩过点了，所以今天才轻车熟路地带着橙橙来。在物业那里拿了钥匙，两人就直奔街舞教室所在的七楼，一出电梯就看到写着“红堡街舞教室”的箭头状霓虹灯牌在闪烁，两人顺着箭头所指方向来到了街舞教室门口。
拿着门卡一刷，门很轻松的就开了，杨果率先推门进去，靳橙林跟在她身后踏了进来，教室很黑，看不清里面的装饰，但踏入教室的那一刻脚上传来明显的摩擦感，还有那扑面而来的混合着塑胶味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这种感觉丶这种味道，让她梦回那年八年前第一次踏入i&m练习室的那一天，耳边的欢笑声丶喘气声丶打闹声，那些泪水和汗水交织的日子，那段曾经敞开心扉的时光……
蓦地大脑里的画面像是电视信号短路一般不断的抽搐着，还发出吱…吱的电波杂音，欢声笑语不再丶明亮的灯光不再，黑暗顺着左脚一点点的侵蚀全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角落里……冰冷的地板上只剩下自己，呼吸在慢慢减弱，所有的希望和感情再次归零，如同心电图上的那条没有尽头的直线。
经历那黑色的一天后，所有的一切还是被现实所击碎，碎成一片片丶一粒粒，他们抹去了那段时间里她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教室的灯亮都了起来，靳橙林被突如其来的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反射性地用手挡住了眼睛，脚跟着后退了一步，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明亮又炙热的灯光。
“橙橙你怎么了？”杨果看着身后一言不发，捂着眼睛的靳橙林有些担忧地问道。
靳橙林拿开手，声音有些低沈干涩道：“杨果，能帮我买杯咖啡过来嘛，谢谢。”
“哦，哦。”杨果看了一眼已是表情淡然的靳橙林，也没多想就掏出手机准备订个外卖。
靳橙林看了她一眼出声道：“你出去跑一趟吧，对面楼下好像就有一家。”
杨果收起了手机：“行。”外卖到这儿至少要半个小时，去对面买回来也就十分钟，算起来还是自己跑一趟比较方便。
杨果前脚一走，只剩靳橙林一个人的舞蹈室变得出奇的安静，她终于松开紧撰着的手，笔直的身子整个顺着墙瘫软了下来，依着墙边坐下，她低着头缓慢地呼吸着，头顶那盏耀眼的射灯打在她的身上，她也没有反应，似乎整个空间都没有活物，只剩冷色灯光下那一具精美的人偶。
靳橙林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她摸了摸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不由的一哂。已经都过去快五年了，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释怀了，可是今天来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才发现身体还是会止不住的颤抖，像是被拉扯着，一面架在火上，一面冻在冰窖。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闭上双眼，哽咽着喉咙，几个呼吸间，心渐渐平覆了下来，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救赎她的女神丶她的爱人丶她的光。
靳橙林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满满都是丁雨橪的照片，只有零星几张是自己的，还都是证件照和公式照。靳橙林大拇指抚摸着屏幕上丁雨橪的照片，嘴角不自觉开始微微上扬，她把手机里丁雨橪发来的语音问候放到耳边一遍又一遍听着，听清她说的每一个音节，熟记她每一次换气的频率。
就这样直到杨果拎着咖啡回来，她看着靠在墙角一脸春意看手机的靳橙林，又环视了一圈空旷的舞蹈教室，她有些怀疑她们橙橙到底是来这里干嘛的？
杨果握拳咳嗽了两声，唤醒独自沈溺的靳橙林。
“橙橙，你的咖啡。”
“好的，谢谢。”靳橙林放好手机，双手接过咖啡，抿了两口，转身放在了地下，回头开始边走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她面带笑意对着杨果颔首道：“我们开始吧。”
“？”
……
当杨果抱着靳橙林的外套，看着她在镜子面前挥洒汗水丶练习舞步时，她躲闪地撇开目光，并为自己刚才燃起的一丝脑残念想感到羞愧和抱歉。但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啊，试想一美女在只有你和她在的空间里，她满是笑意朝你走来，还边走边脱衣服，最后朱唇轻启说了句略带歧义的话，任谁心里不泛起一片涟漪。突然杨果想到丁雨橪在电视剧《逍遥仙》里饰演的洛依一为爱黑化的凶狠模样，她咽了口口水，缩了缩脖子，就刚刚那瞬的臆想可千万不能被丁老师知道。
不过…杨果还是忍不住转头盯着靳橙林看，她知道她们橙橙小时候学过舞，只是不知道原来亲眼看她跳舞是这么赏心悦目的一件事，靳橙林本就四肢纤细修长，加上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就像她之前拍打戏一样帅气，虽然有些动作还略生疏，但是基本功底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橙橙每个动作基本都能跟下来，她这几天都跟着橙橙，白天橙橙她一直呆在录音棚里，根本就没时间私下练习，难道是在假期的那几天，只是她看着这舞蹈动作又大又琐碎，那么几天能全部学下来嘛？橙橙又为什么突然要练舞？杨果抱着小小的疑问盯着靳橙林的背影，她琢磨着这舞蹈，这动作，怎么看怎么眼熟，杨果突然拍手叫道：“这不是signal’9去年最火的那首歌的舞蹈嘛！”这首歌早前她就在沈熙那里都听得滚瓜烂熟了，虽然她不是狂粉，但年末的各大舞台signal’9每次都会跳这首歌，她还是会瞅几眼的，因为这首歌里面有个舞蹈动作还真的又帅气又洗脑。
她们橙橙因为丁老师喜欢所以去找沈熙要signal’9演唱会的票，现在又找舞蹈室练signal’9的舞，那答案肯定只有一个：“橙橙你做这些都是为丁老师准备的？”
“嗯。”面对镜子弯腰歇息的靳橙林轻嗯了一声，她伸手拭去额头的汗水，转身走向杨果，微喘着，“先不要告诉大家。”
杨果小鸡吃米半的点点头，她懂得这应该是橙橙给丁老师准备的惊喜，于是她赶紧上前给靳橙林递上饮料。
靳橙林喝了几口，蹲坐下来靠着墙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久没跳过舞了，到了后面气息越来越乱，动作也有些迟钝，左脚开始慢慢支持不住了……靳橙林叹了一口气，心里再次暗叹自己的体质有够差的。
杨果看了眼靳橙林摸向左脚踝处的手，神色有些担忧，她是靳橙林的助理，靳橙林左脚踝受过伤，她是知道的，甚至是从她当靳橙林助理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了。她记得那次她正式上岗成为靳橙林的助理，她们赶飞机前往拍摄地，在靳橙林经过安检时，金属探测器发出了警报，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靳橙林身上的金属饰品没有摘取干净，到后来听到靳橙林和工作人员沟通时她才知道真相，原来她们橙橙身体里有手术遗留下来的钢钉，而那一处钢钉就在她的左脚踝处，所以左脚踝内外才有两道道长长的疤痕。她当时就被震惊到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女艺人身体里有手术钢钉这件事，那时她也只是震惊，而靳橙林却吩咐她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到后来与靳橙林慢慢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开始有些心疼这个表面淡然，内心坚韧的女孩。
“橙橙你脚又不舒服了嘛？”杨果还是担忧地问了出来，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靳橙林的左脚踝，以前她们闲聊时也问过靳橙林是怎么受伤的，靳橙林总是一笔带过说是小时候顽皮摔得，之后靳橙林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作为助理自然也懂得分寸，没有再过问了。靳橙林脚踝的旧伤基本很少发作，就连练习九节鞭和一些古装打戏时都没有异常，但眼下练舞却出现这种情况，杨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她猜测她们橙橙的伤是不是别有原因，甚至当时伤得还挺严重的。
靳橙林收回了手，睁开有些迷离的眼，轻声道：“没事的，缓一缓就好了。”
话音刚落，衣服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靳橙林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精神了一下，才接通了语音电话。
“喂，在干嘛呢？我啊刚刚结束宜州这边的品牌活动，后天我就能飞到你那里了，我们能见面了，我好想你哦。”
这是小情侣每天必备的甜蜜时间，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两人总是会默契地向对方告知这一天所经历的一切，大到广告代言的合约丶小到工作餐的咸淡，她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每次都是丁雨橪说的比较多，靳橙林就在手机这头弯着嘴角默默听着，但她时常会蹦出几句让丁雨橪意想不到的话，就比如“我也是醉了”丶“绝绝子”丶“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虽然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网络用语，但是从正经的小靳老师嘴里说出来，总是能逗得丁雨橪哈哈大笑。
靳橙林有意的提高了语调答覆着：“刚结束一些工作。”电话里丁雨橪的声音依旧甜美清透，听了让人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因为对于靳橙林来说只要是和丁雨橪相关的就是她最好的能量站。
“嗯？你不舒服。”丁雨橪肯定的回覆着，即使电话里靳橙林声音提高了几分，丁雨橪还是听出了她的疲惫，她们通话的次数比见面还多，丁雨橪早就能从靳橙林说话的每个音调中听出她当下的状态如何了。
“嗯，今天在练ost可能有点用嗓过度吧。”
“真的？那你怎么还有点喘。”
“因为想你了，所以跑着过来接电话的。”
丁雨橪脸色一红，虽然靳橙林的爱意和想念一直都是从不吝啬直言出口的，但是每一次的诉说又都是极其真挚的，让她时听时常害羞脸红，而这种感觉是她之前从未体会过的。
丁雨橪假装轻咳一声掩饰语气中的羞涩，她又把向妹妹丁雨桐坦白她俩的事儿，还有自己的妹妹和朋友们想约她见面的事儿都告诉了靳橙林，靳橙林虽有些意外但都依依给予了答覆，并约好忙完工作年后可以聚一聚。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刻钟才结束电话，靳橙林起身拿过外套穿上，而杨果还木楞地蹲坐地板上看着恢覆精神的靳橙林：“不练了？”
靳橙林点点头：“今天就到此为止，算是先热个身吧。”她的身体她还是很清楚的，况且就连丁雨橪都听出她语气里的疲惫了，她再这么不知所谓地练下去，万一体力不支倒了，不仅影响第二天的工作，后天更没法好好的和丁雨橪见面。
回去的路上靳橙林慢慢的丶一张一张的浏览起丁雨橪今天的活动照片，脸上的疲劳模样似乎完全消失了，看得旁边的杨果也不知道该说她是恋爱脑呢，还是该说她理智呢。因为你说她恋爱脑吧，这人又理智的懂得节制，知道不透支自己的身体，但你说她理智吧，她此刻的模样，特别是脸上的笑，就像不要钱一样，而且还是越来越不要钱的那种，这要换做以前，杨果会以为她们橙橙被夺舍了，但是现在嘛，恋爱了嘛，她也理解，只是真就爱成这样？她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是不是自己也该找个恋爱谈谈。
第二天靳橙林的工作跟之前的一样，白天呆在录音棚里继续练习要录制的ost，晚上就由杨果一道陪着去舞蹈室练习舞蹈。虽然工作和生活的内容大差不差，但是心态却有所不同了，因为和丁雨橪见面的时间和距离都已进入倒计时了，她的心情自然是up丶up了，这点不说杨果早就知道了，就连录音棚的老师都听出来了，还特意调笑她今天是不是中了彩票了，否则怎么连苦情歌都被她唱得怎么甜。
靳橙林抿嘴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笑容，声音低沈却认真道：“那倒是比中彩票还要美妙一百万倍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