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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

第二天一早,宫女端了早膳进来。

“这是什么。”

庄弦琰拿起放在盘子上的香包,摇晃两下打量着,还放鼻子前面闻了闻。

“这是安神香包,给皇子安神用的。皇子放枕边就行。”

“行吧。”庄弦琰随手把那香包往旁边一扔就吃起早饭来。

待会就要见袁意平了,他哪有心思管一个小香包。

等他收拾妥当迈出门的时候,却被一个面生的公公叫住了。

“五皇子有礼了。”

“太子殿下宣五皇子东宫觐见。”

庄弦琰有点局促,眼睛不安地擡起来望望太医院门口,可谁也没有。

没有袁意平,也没有甘如乐。

“我…我没做什么事惹太子殿下不高兴吧。”

他跟着那公公往东宫去,路上忍不住问了句。

那公公回头一笑,

“五皇子放宽心,太子殿下心情好着呢。”

庄弦琰撇撇嘴。

一大早就把人叫过去,怎么放宽心啊。

东宫大得很,跟着公公弯弯绕绕,方才走到一个长长的檐廊,挂满了鸟笼,叽叽喳喳。

那太子在逗鸟,见人来了,即刻把手里的树枝塞进另一个小太监手里,

“诶,来得真快。”

庄弦琰看着他背着手蹦蹦跳跳过来,一下子以为这太子比他年纪还小。

还没来得及行礼,这太子殿下就一把扯过他的手,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把他拉到檐廊里,

“今早吃得好么?”

庄弦琰吓得不轻,任由他扯着手,看着他亮晶晶的眼,干答一句,

“回殿下,吃,吃得好。”

“那就好。给你。”池熙元从公公手里把树枝拿过来,塞到庄弦琰手心,

“陪我逗鸟。”

“你看这一廊子的鸟,全是本王养的,怎么样?”

庄弦琰扯起嘴角笑一下,虽然琢磨不透这太子在想什么,却不能扫了他的兴,

“叽叽喳喳的,确实热闹。”

听到“热闹”这个词,池熙元眼睛又亮了一下,目光里多了些赞赏,

“你也觉得热闹?好!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又拉住庄弦琰的衣袖往前扯,

“来,你看,这是本王最爱的珍珠鸟。”

“虽说没有其他鸟名贵好看,叫声却极好听。三五只凑在一起,好不热闹。”

庄弦琰不敢违逆他,擡眼去瞧,这鸟红红的小嘴竟真有几分可爱。

少年终归是少年,不一会儿就看痴了,拿起手里的树枝逗起来。

那太子殿下也把脑袋凑过来看,两个少年挤在一个鸟笼跟前,吵吵闹闹的檐廊也多了些生气。

暖阳洒在身上,天空也晴朗。

本是万分好的氛围,直到那太子突然问,

“五皇子觉得皇宫待着舒服,还是袁府?”

心里的警铃敲响,那珍珠鸟的欢叫都没了声音。

庄弦琰感受着旁边这道有些凌厉的目光,心里一块大石头滚落,压得人都不自在起来。

他极力镇定,装作继续逗鸟的样子,不去看那太子的视线,

“皇宫这么大,还有小鸟玩,自然是宫里好了。”

“我在袁府被关在小院子里哪也去不了,憋死我了。”

那太子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一只手摸着嘴唇道,

“他竟然关你?哈哈哈哈…”

庄弦琰暗松一口气,原以为这一关过去了,那太子却冷不丁又问一句,

“那契国太子和袁意平,你更喜欢谁?”

扑通一声,那块大石头砸到神经,血液都凝固。

他喜欢袁意平。

可是他不能承认。

眼睫毛忍不住颤一下,手里的树枝也捏紧了。

“我是契国太子的人,自然喜欢契国太子。”

“是吗。你还挺识大体。”

那太子突然将手背在身后,目光里那股稚气消散殆尽,像一头幼虎,年轻却不容小觑,

“我还以为袁意平救了你两命,你就会和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小孩儿一样喜欢他呢。”

“也对,契国太子是你夫君,你自然要爱他。”

心脏钝痛,庄弦琰的手垂下来。

他彻底明白了。

这太子是叫他识趣一点,离开袁意平本来的生活。

“太子殿下说的是。”

“契国太子举止得体,长得又俊俏,我的确喜欢得紧。”

“恨不得即刻和他一同回契国。”

远离这里一切糟心事,和得不到的人。

——————

甘如乐急匆匆到太医院,五皇子却被太子叫去了。

“你说,这大夏太子叫五皇子做甚啊…”

甘如乐喃喃,“那天在亭子里,好像和五皇子也有几分相熟的样子…”

阿平摇头。

甘如乐正纳闷,擡头却撞见一个人。

所谓冤家路窄,这人正是那相府臭小子袁意平。

甘如乐即刻站直身子,下巴也昂出了一国太子本该有的底气。

袁意平看见他了,自然是行礼。

“见过契国太子。”

甘如乐手里的扇柄摇啊摇,视线不偏不倚挑在袁意平的发丝上,

“袁..意…平…是吧?”

他故意放慢语速,挑衅地很明显,那人却乖乖低着头,一副温顺模样。

“我说这名字念着这么顺口,”甘如乐突然倾身,那人身后的小厮都瞪大了眼,

“原是我使唤得最顺手的奴才,也叫阿平。”

“你…你!”

福至看起来就要跳起来了,一只手却将他死死按住。

甘如乐嘴角一撇,带了些狠厉,

“怎么?你们相府就是这样调教奴才,主子们说话也敢插嘴?”

“而且本王是一国太子,他不叫尊称,也是你教的么?”

袁意平的表情和方才没有区别,腰弯得也足够有诚意,

“契国太子恕罪,是在下家教不严,回府一定好好惩治。”

“听闻契国太子与五皇子已商量好婚期,在下随时候着回禀皇上。”

听到“婚期”,甘如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是,改日本王再叫你来议。”

“你啊,”他又倾身,“地位再高,官职再大,首要的也是做好分内的事。”

“不该你做的事情,不该肖想的人,可别僭越了。”

甘如乐丢下这些话,擡腿就走了。

自始至终,袁意平都没擡过头。

等他脚步声走远,袁意平才缓缓直起身子。

“爷!他那样说你…真把自己当什么了…”

福至愤愤不平,“爷不生气?”

袁意平转过头,视线死死盯着地上一片落叶,

“谁说我不气。”

他说着,突然弯腰把那片落叶捡了起来,用手指夹着打量了半天。

福至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只呆呆看着,生怕他家爷气坏了。

“爷….”

“咻”一下,袁意平猛地把那片落叶飞到地上。

落叶触及地面的那一瞬,他脸上出现一个可怕的笑容。

福至看着他,腿都抖了。

这爷从小就爱生气,这次只怕不是气坏了,而是直接气傻了…

“福至。”袁意平叫一声,迈步踩过那片落叶走起来。

“诶!爷,去哪…”

落叶嘎吱响,像有些人不堪一击的得意。

“太医院。”

福至楞一下,没敢作声。

他可太明白他家爷的性子了。

甘如乐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要做什么。

—————

“五皇子!可找到你了。”

甘如乐喊一声,庄弦琰擡起头,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

他看着面前那太子,意气风发的脸,还算真挚的笑容,耳边全是大夏太子那一句话。

契国太子是你夫君,你自然要爱他。

可他的夫君,不是他选的啊。

人骗别人容易,骗自己的心却难得很,不是吗。

“怎么了?”甘如乐走过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大夏太子同你说什么了?为难你了?”

庄弦琰摇头,委屈涌上嘴角,不哭都不错了,哪里扯得出笑容。

“没有。”

“你今儿怎么来得这样晚。”

“你是为着这个生气?”甘如乐好像有些开心,强掩住眼底的喜悦,

“是我不好。在宫门口遇见六公主,同她谈了一阵。”

“她说昨夜去太医院看你,动了你的书惹你生气了,今儿不敢贸然进宫。”

“她想让我带她进来,我却觉得要问问你的意思才好。”

甘如乐的手还是捏在肩上,指腹轻轻揉搓肩头的衣料,

“是什么书,惹得你这样生气?”

庄弦琰本来心情就不好,现下更是一块石头压在弦上,随时要崩断。

“殿下是为着皇妹的事,来质问我了?”

少年移开视线,甘如乐就慌了,

“没有没有,你若不想见她,我们不见就是。”

“呵。”庄弦琰冷笑一声,还是偏过头看着地上被宫人扫成一堆的落叶,

“我不见她简单,殿下不见她只怕是难。”

“我起太早了,有些困了,先告退。”

庄弦琰懒洋洋行个礼,再没说话,擦过甘如乐的肩膀就走了。

甘如乐想追,到底还是没追。

待那小皇子的身影不见了,他才展开折扇摇两下,

“阿平,他这可是吃醋了?”

“回殿下,定是。”

————————

这边甘如乐还在为不存在的事情沾沾自喜,庄弦琰都走进太医院了。

大夏太子今天有意同他说这一番话,难道是看出他的心思了?

如果他都能看得出来,那袁意平…

“五皇子。”

熟悉的声音闯进耳朵,心脏都震了一下。

太医院的药草香弥漫,楞是没能盖住那一股苏合香。

庄弦琰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擡起了头。

那人坐在一个简陋的棚子下,却端正极了,和画里走出来似的。

脚卡在原地,楞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就像少年想藏却藏不住的喜欢。

明知这是一座靠不了多久的山,却还是想在这艰难的日子里小憩一下,这种喜欢。

“你来做什么。”

庄弦琰没走过去,那人却站起身直直朝他走过来,每一步都踩在他咿呀怪叫的神经上。

“怕你无聊。”

“给你带了一盒蛐蛐解闷。”

袁意平伸出手,掌心一个精致的盒子。

委屈再也忍不住,少年低下头,攥紧拳头不去接。

“前些日子的话是我说重了。”

“我没有那样想,你别板着脸了。”

“笑起来好看,你笑一笑。”

那人的声音一贯沈稳,今天听却夹了一些难以发觉的温柔。

“袁意平!”

“你这该死的混球!”

少年再憋不住,抢了他手心的盒子就跑。

“咣”一下合上房门,整间太医院都一震。

这苏合香,真真扰人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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