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落水
面对萧长风的眼神明拂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一句话。
“我能救你师姐。”
“当真。”萧长风一字一顿，得到肯定答案后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落下，但此时远不是庆幸的时候。
“你想要什么？对对对，那个尸体。”无论那个不知所踪的龙尸倒底在哪，先稳住此人救得师姐再说。
他急切得抓住了明拂的手臂，像是怕这唯一的希望不见了一般，双手颤抖却又抓的极紧。
“我见过的，你知不知道九霄城那个铁球！他们就是为了那个铁球来的，那个铁球曾经带我去过一个地方，我就是在哪里见到了龙！”
“我能遇到第一次也能遇到第二次，更何况铁球还在我手，只要你救我师姐，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找它！”
“求求你了，救她，不止龙尸，只要我有的，你都可以拿走。”
“我还知道很多洞天福地……”
明拂伸出手捧住萧长风的脸替他擦拭着泪，他深深凝望着想尽一切办法求他救‘她’的少年。
从下了那个决定开始，从见到萧长风自戕开始，他就后悔了，一日日得看着萧长风逐渐消瘦恍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便是大仇得报后也无快意，少年对‘明拂’寄托的感情是如此之深，深到明拂无时无刻不再忏悔自己所做之事对他带来的伤痛！
直到今日，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萧长风只是被报仇的意念强撑着，再不做弥补，才真是悔之晚矣。
他看到当说到‘明拂’能覆活后少年眼里迅速燃起的希望，他知道，这个决定没错。
于是一边替他擦泪一边轻声道：“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所为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想弥补，大不了，在他身边装一辈子。
萧长风不懂其意，明拂却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他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欺他丶骗他丶又故作恩情，已无再在他面前说出真相的勇气，若有一日萧长风得知今日所为全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姐所做......他对那些背叛他欺骗他的人是怎么做来着？挫骨扬灰！
萧长风虽然温和良善的不会如此，但明拂没把握他不会离开自己，光是想想都恨不能将其用笼子锁了，藏在鳞甲之下。
闯入了自己生活的是他，雷雨夜给他一碗热汤的是他，既然给了他温度，那就要一直给下去。我不愿用笼子锁了他，不愿将他一辈子藏在黑暗里，不愿他再露出如此表情，所以，只能装一辈子。
反正也装了许多年了。
……
亲眼目睹局势如此翻转的白晚等人目瞪口呆，萧长风与他们明明只不过分开了几日，为何却好像与这人发生了许多事一般，直到明拂冰冷的眼神扫过来才入梦初醒。
“今天听到的一切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说出去一个字，死！”
众人纷纷应答，答下那刻，契约已成，明拂收好从四人眉心分出来的契约灵光，若有人有意说出去，还不待张嘴，人便会猝死。
……
古城偏僻的小屋外围着一群人，萧长风焦急到在门口来回转圈圈，意洱也一下又一下擦着自己的剑，唯有白晚，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云开见她这样秒懂，道：“过去的，多思无益。”
白晚点点头又遥遥头，既是同胞相认了，有些话，说了她也能无愧于心：“萧师弟，关于你……我想对你说些惹人嫌的话。”
萧长风笑着摇摇头：“既然是关切之语，白晚师姐请说。”
“师弟，我们既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为了同门，一起经历了生死，我是把你当亲人看待的，作为亲人，我希望你能懂，也许爱这种感情真的很刻骨铭心，但爱人要先爱己啊！”
白晚苦口婆心，当时萧长风此举着实吓到她了，她也不是不相信感情之类的东西，只是明拂对萧长风不明的态度，让她担忧自己这个同乡罢了。
“我知道的，师姐此言完全出于好意。”萧长风道：“但我初来这世间，踽踽独行，是明拂救了我，将我带入了这个新世界，她是我的领路人，是我崇拜喜欢的人，我无法失去的人。”
“所以我怕是要辜负师姐的教诲了。”
白晚叹息一声：“我真不懂你们，真的，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要怕自己一个活着。”
萧长风苦笑：“我也，不明白啊。”
谈话以失败告终，白晚闷闷蹲在墙角，云开走过来，她说：“爱情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云开一楞：“和解？”
白晚：“我要修无情道。”
云开手里的剑没拿稳，落地了。
直到木门打开，碧水色衣服的女子走出，萧长风蓦地扑了上去，什么礼仪什么都不顾了地死死地抱住了明拂。
明拂回抱了过去，就算这个拥抱是对假的她，但假的也好了。
“师弟，让你担心了。”
“不。”萧长风哽咽着，“是，是我不好，是我无用......”
见着明拂安好，萧长风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喋喋不休的跟明拂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捡好的有趣的说。其他人都不知道，就萧长风之前那个样子，是怎么把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说的那么有趣的。
众人对明拂的覆生欢欣之后，才注意到银面具之人的消失，说起来这么多天了，他们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真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高洁之士啊，而且还如此强大。”莫不为羡慕道。
萧长风点点头，那人就留下那么一句话，也不计较他的欺骗利用，帮他覆活明拂后分文利不取就走了，不管是何原因，自己以前总总在他面前如今想想都是惭愧。
但这些都无所谓了，师姐能活过来就好。
“救我的那人，当真如此高洁。”见众人都在夸，明拂看着萧长风问，他想知道，真实的自己在这人眼里是什么样的。
萧长风面对明拂的眼神，心里不知为何警铃大作，回避一下道：“他挺厉害的，夷山人的阵法都不能控制他，不过也是挺奇怪一个人，我没见过他真容，但看到过，他还有个耳洞。”
明拂轻抚耳下红珠，他对我的印象就是这般。
“师弟觉得他只是如此吗。”
什么意思？好像自己的回答不如明拂的意，萧长风看着明拂的动作心下慌乱，自己会因救命之恩对师姐一见钟情，师姐不会也喜欢那面具人了吧？
师姐，清醒一点，救命之恩不能与喜欢混淆啊！
萧长风点头肯定：“他很强大，我以后也会成为有本事的人，能保护师姐的人。”
明拂一笑：“师弟，这话说过多遍了，你也做的很好啊。只不过为什么师弟一直以来都说要保护我。”
“因为你是师姐啊。”
明拂笑着，不甘心，凭什么一个假的自己能得他不弃，而真实的自己永远被远离。
真的，好不甘心！
…………
“师弟缠魂鞭给你。”云开道：“来秘境可是寻宝求突破的，外门弟子穷困，你答应的宝刀，可要好好给我找。”
“一定。”萧长风接过。
明拂道：“对呀，来秘境是为寻宝求突破的，我们此时在哪呢？”
“刚好有一古殿。”萧长风道：“不过，师姐，你要不好好休息下。”
明拂道：“不用，我前所未有的好，你们已经为我耽误许多时间了，我怎么能让你们继续耽搁下去，而且我躺了这许久再不活动活动，就要生锈了。”
众人纷纷笑了。
“那就出发去古殿！”
他们晚了别人许多天，古殿门口的人都进去寻宝了，但萧长风知道其中许多隐蔽的不容易被人找到的暗道，他们一个个探去在古殿藏宝库的地下暗房里，找到了适合云开的一把长刀，可惜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哎呦！是你们！”拿着长刀那群人笑呵呵跑过来，领头的正是程哥，“你们这……”他眼神打量一圈道：“寻宝的？”
“嗨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看你们也有用刀的人，这把刀就送你了！”
程哥这话一说，萧长风楞了，他不是不知道最初这人接近他不怀好意，可没想到他能送剑啊，于是推拒着，大不了再给云开找别的更好的。
程哥嗨呀一声：“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这算什么，而且我又不用刀。”
“你们不知道，就是参与了那场自救，不少道友见着我就夸着恩人呢，又送灵石又送宝物的，我哪里被人这样尊敬对待过啊，是你们给了我机会。”他说着笑着哽咽了。
“程哥言重了，这也是程哥你应得的。”
程哥摇头：“不言重，不言重，兄弟，今天这刀你得收下，不收就是瞧不起你程哥。”
他身后的人也嚷嚷着，盛情难却之下，云开收下了这长刀，取名星夜。
繁星点点，光芒微亮却能照耀夜空之意。
白晚在旁边嘀咕：“怪文艺的。”
探险几日后，意洱得了一本重剑剑术，白晚也找到一本医术残卷。
萧长风一行将古殿摸了个大概，就往回走了，途中遇到了一座古碑，上面刻着的字被明拂翻译出来，依稀可辨说的是古城大祭司不敬天神，天神于每月月圆之日发大水，其水飞鸟不渡鸿毛不浮，古城生灵因此绝迹。
众人一算，今夜可不就是月圆，于是传信数封飞至古殿四角，灵力凝结的喇叭花大声警示着，也与程哥联系，广而告之。
傍晚，小队一行刚走出古殿，突然有一只灵峰飞至莫不为旁边。
莫不为道：“是表妹，她在附近，在求助！”
对于莫不为这个表妹，萧长风一想起她，早就不是开始的，是男主后宫啊，而是一连串的不行不行不行......
于是又折返回去，寻着灵峰，发现宁昭昭正在断壁的另一头被一群变异灵蜘蛛追着跑，眼见前方就没路了，莫不为御剑斩断灵蜘蛛，萧长风甩出缠魂鞭将宁昭昭了拽过来。
宁昭昭发现救自己的是萧长风，双臂张开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萧长风抓过专心御剑的莫不为，塞了过去。
宁昭昭如考拉般扑在了莫不为的怀里，她从表哥胸膛探出头，幽怨得看着萧长风，只看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又在心里腹议着。
那群变异灵蜘蛛并未被断崖吓跑，反而吐出坚硬如钢铁的蛛丝顺着爬了过来，那蛛丝全然不怕火攻，蜘蛛外壳也比盾还坚固。
明拂道：“宁师妹还是把拿了他们的东西交出来的好。”
宁昭昭缩回莫不为怀里：“凭什么，这是我得的宝贝，表哥，快走快走！”
明拂又说：“是你的宝贝，也是他们的孩子。你拿了他们一定回追着你跑遍秘境的。”
他可不想帮这人解决麻烦。
莫不为召回剑，光一个就如此难杀，这可是一群啊。于是也劝道：“表妹，还是还回去吧，表哥也打不过啊。”
“哼！”宁昭昭将怀里的小蜘蛛扔了回去，又狠狠得瞪了明拂一眼。
萧长风本想到上一世，古殿里还有个蝴蝶来着，但见了宁昭昭如此，闭了提醒的嘴，说他他都不在乎，承了莫不为的情买给他表妹也好，但她瞪了师姐，还是想想有什么适合莫不为的东西吧。
“师姐，你是怎么知道宁昭昭拿了他们孩子的？”萧长风问道。
“因为他们的状况很不对，我在书阁里见到过这种变异蜘蛛的描述，他们是很温和的。”明拂道。
两人闲扯着，突然，古殿之下，有水冒出来，这才多久啊，就月圆了吗？
“发洪水了，快跑！！！！”
“往哪跑！四面都是水啊！”
一些贪心还未走出的修士慌乱飞过。
“奇怪，当然上往高处跑啊？”萧长风嘀咕一句，正要御剑飞出古殿，却擡头看见了一汪青碧之水。
飞鸟不渡鸿毛不浮……
水从高处从四面八方渗透云层落下，往哪里逃？
“跟着那群灵蜘蛛！”萧长风道：“他们能在此地繁衍，一定能有一个地方躲水！”
此言有理众人纷纷跟去，但那山石树藤蜘蛛群轻松走过，轮到他们却是石崩藤断，众人被弱水冲下，从青云高处飞速掉落了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