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医生(2)
“胖胖”可以说是陈秋临的心结,也是他和陆郁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
付凭舟几乎是瞬间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愉悦地呼唤小光球,“你能显形吗?”
小光球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了肯定回答,“怎么了?”
“帮个忙。”付凭舟话音刚落,那方便和陈秋临开口了,“这么巧,我家也有一只猫呢,叫……阳阳。”
小光球:“……”原来打的这主意。
这话题立刻便引起了陈秋临的兴趣,他原本暗淡的眼睛一亮 ,脸上都带上了不明显的笑意,“真的吗?他长什么样呀,有照片吗?”
“是长毛狸花猫,”付凭舟笑道,“没照片,有时间带过来给你看看。”
陈秋临已经彻底被“猫”吸引了注意力,虽然声音仍然带着震颤,但变得主动些许,不断朝付凭舟询问“阳阳”的种种细节,原本晦暗的表情多了点真挚的快乐。
付凭舟对于各种话题应对自如,仿佛世上真的有“阳阳”这只猫存在。
当然,事实上,在他原本的世界,付凭舟也确实收养过一只流浪猫。
他一开始是给它取名“阳阳”的,但被某人坚决反对了。
小猫的另一个主人坚持叫它“舟舟”,两个人叫两个名字,让本来就不太聪明的小猫更加迷糊,再加上又有其他缺德好友掺和,最后小猫只对“咪咪”这个烂大街的万能名字有反应。
想到往事,付凭舟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还想再继续攀谈下去,却敏锐地听到了汽车引擎声。
陆郁回来了。付凭舟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多。
看到付凭舟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陈秋临也立刻想到了什么,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转过身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万医生你丶你先回去吧。”
付凭舟知道陆郁是占有欲有多强,如果现在选择帮助陈秋临收拾,被陆郁看见的话只会害了这个青年,于是也不含糊,朝他道别后率先返回别墅。
别墅热闹许多,餐厅仆人接二连三地将热腾腾的精致餐点端上桌,并在桌上摆放三副碗筷——作为别墅里唯一的医生,万修远拥有一起上桌吃饭的特权。
不一会,大门被从外拉开,一个穿着长款风衣的高大男人走进来,将大衣随意交给仆人后,他取下墨镜,凌厉英俊的眉眼含着疲惫,嗓音有些沙哑,“秋秋呢?”
上了年纪的管家上前答话:“在后院湖泊那写生,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嗯。”陆郁应了一声,接着开口,“今晚多加一副碗筷。”
有客人?付凭舟微楞。这倒是稀奇,陆郁的山间别墅知道的人并不多,来的会是谁?
陆郁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姿卓越的青年。他面容姣好,姿容艳丽,整个人弥漫着一种锐利的攻击性,是个冲击感强烈的第一眼美人。
这个男人的脸十分具有辨识度,付凭舟翻看万修远的记忆,没一会得到了结果——陆郁的“白月光”单泽。
这个单泽担任的角色非常有意思,他原本是陆郁拥有朦胧好感的“初恋”,同时也是让陆郁和陈秋临认识的“牵线人”,后期又变成了让陆郁吃醋的工具人,作用多样,可谓是将个人价值发挥到极致。
而今晚单泽前来蹭饭的事,在万修远的记忆里可是件大事件。
记忆中,陈秋临对于单泽的到来感到分外惊喜,连对陆郁的态度都热络了几分。他在餐桌上和单泽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把陆郁忽略了。
晚餐结束,陆郁叫万修远送走单泽,语气有点不对劲。万修远察觉不妙,尽快回来后,却见到陆郁单手掐着陈秋临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燃烧的香烟,语气漫不经心,表情却阴郁,慢条斯理地问陈秋临是否喜欢单泽。
陈秋临疯狂摇头,眼角含泪,却没有抚慰到盛怒中的陆郁,果不其然,半夜万修远又加班了。
那顿饭过后,陈秋临又颓靡不少,而单泽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越加频繁地朝别墅跑,有时甚至根本没知会陆郁。
这导致陆郁后知后觉后更加暴怒,笃定陈秋临和单泽一定有染,对待他越发暴虐,最终导致陈秋临向万修远求救逃跑,又被抓回,而万修远彻底失去生命。
付凭舟将目光转到单泽身上,碰巧和他探究的眼神撞上,便礼貌点头,算是打招呼。
单泽长得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岭之花样,性格却出乎意料地自来熟,他见到付凭舟回应,脸上露出笑容,径直走了过来,“你好,我叫单泽。”
付凭舟挑挑眉,“你好,万修远。”
“万丶修丶远……”单泽嘴唇轻启,吐出的三个字带着股别样的缱绻,若是换成个青涩单纯的,指不定面红耳赤。
付凭舟表面上一派礼貌微笑,内心生出几分厌烦。
原来是只随便开屏的花孔雀啊。可惜了,媚眼翻给瞎子看。
虽然因为网络的多元性,付凭舟对“同性恋”这个少数群体有一定了解,也没什么厌恶歧视的心理,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是个“旁观者”的前提下的,当真的有个同性恋暧昧不清地跟他谈话时,付凭舟只感到别扭和不适。
“你好,”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敷衍,“你有事吗?”
单泽轻易感受到了付凭舟的不耐烦,勾唇浅笑,往后退了半步,语气终于变得正常,“你是陆郁的家庭医生?”
见到付凭舟点头,他好奇地四处张望,“听说陆郁还养了个小情人,怎么不见他人?”
付凭舟正想开口,便瞧见了门口出现的人影。
陈秋临提着画架,几步走进来,先是和陆郁对上目光,怯怯地喊了声“陆总”,得到略显冷漠的回覆后,他眼神乱飘,在看到付凭舟的身影时,神情放松些许。
陈秋临视线微转,马上就注意到了别墅里多出来的客人,在看到单泽的脸时楞住了 。
见到陈秋临如此情态,陆郁轻哼一声,擡手拉住了他细瘦的胳膊,力道强硬,“别看了,吃饭。”
陈秋临轻哼一声,不敢反抗,顺着陆郁的力道坐在他旁边。
单泽脸上的笑容扩大几分,整张脸越发艳丽逼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陈秋临下方的位置,支起手肘撑起脸,对着陆郁道:“没想到你‘金屋藏娇’,藏的竟然是我亲爱的小学弟,怎么不早说?”
陈秋临一激灵,手指不安地搅动着,轻咬嘴唇。
陆郁看了二人一眼,神色晦暗不明,“有什么好说的,玩意罢了。”
此话一出,陈秋临脸色煞白,猛地低下头,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
“喂——”单泽不满,“不会说话就闭嘴。小美人都是需要呵护的好吗?”
说完,他殷勤地拿起公筷夹菜,“学弟别理他,吃饭。”
付凭舟挠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出好戏,心不在焉地在识海中和小光球谈话,“你说,单泽知不知道自己在火上浇油?”
小光球懒洋洋地泡在付凭舟的精神海上,随着精神力波动而晃动着,“应该不知道吧?我认为他就是纯粹的嘴贱爱撩,实际上没那个意思。”
付凭舟看着因为陈秋临没有拒绝单泽夹菜的举动而面露菜色的陆郁,不置可否。
陆郁脸色阴沈,而单泽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和陈秋临交谈。凭借多年来的相处经验,陈秋临知道陆郁此时的心情十分糟糕,必须好好安抚,不然后果很严重。
他擡头看向高大男人,有些艰难地开口:“陆总……我,我……”
陈秋临的声音越发微弱,在看到陆郁冷冰冰的眼神时,勇气彻底消失殆尽,他讪讪地闭上嘴。
一时间,桌上只馀单泽单方面的说话声。
陈秋临几次想张嘴,却因为内心的惧怕无疾而终。单泽初时还兴味十足,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之后,也就慢慢歇了攀谈打趣的念头。几人身边笼罩着一片寂静,只馀刀叉碰撞之声。
约莫半小时后,陆郁拿起餐巾擦擦嘴,眉眼流露出不耐,朝着付凭舟开口:“万先生,帮我送送单总。”
来了。
付凭舟听闻,起身,朝着单泽示意:“单先生,请吧。”
陈秋临似有所感,下意识擡手想抓住单泽衣角,却恰好和站起身的单泽错开,一时怔楞。陆郁冷眼看着陈秋临的小动作,轻嗤一声,难耐地扯扯领带,“单总,好走不送。”
他已经等不及要惩罚这只水性杨花的金丝雀了。
单泽也没试图挽留,跟着付凭舟走出大门。
门外光线昏暗,二人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中并不清晰。远离大门后,付凭舟停下脚步,“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留下来过夜。”
“嗯?”单泽语调轻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调笑意味,“为什么这么认为?”
“你看起来对陈秋临很有兴趣。”付凭舟语调平静。
“哦——吃醋了?”单泽轻笑,看到夜色中付凭舟冷下的面色时接着道,“开个玩笑。他没有我想象中的有趣,我留下来干什么?”
哦,原来这花孔雀还挑人呢,“有趣”?
付凭舟沈吟片刻,微笑:“你喜欢有趣的东西?——现在回去,你会看到很有趣的事情。”
单泽一楞,果然被挑起了兴趣,将目光投向身后虚掩的房门。
“真的?”单泽半信半疑。
“要不要打个赌?”
单泽盯着付凭舟半晌,笑出声,“不了,我总觉得你会坑我。”
他不再犹豫,转身返回。付凭舟嘴角上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擡手拉开房门。
一楼大厅和餐厅是没有格挡的,付凭舟轻易便看到了陆郁二人的所作所为。
陈秋临衣衫林乱,喘息着被陆郁压在餐桌上,纤细脆弱的脖颈被陆郁的大手掐住,清秀的脸上冒出红晕,眼泪糊了一脸,整个人神智都不清醒了。
陆郁面色阴沈地看着他,没有注意到大厅又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对着陈秋临痛苦的面容,嘴里念念有词。
二人身旁散落着剩菜,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