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男主（7）
江近阳眉头一挑。
思索几秒后，他摇摇头，“还是算了。”
“这不划算，”他接着说，“再过两个月容乐阳都毕业了。你如果真的想做老师的话，不如等容乐阳考上了，再去应聘中学老师。”
这话有道理。付凭舟赞同地点点头，“行。”
剩下的时间，付凭舟百无聊赖地待在江近阳的便利店里消磨时光，午饭随便应付了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容乐阳放学的时候。
这次不赶时间，付凭舟步行前往学校。
他走得不紧不慢，等到达学校大门口，散发着馀晖的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地平线。
付凭舟走进教室，不太意外地看到容乐阳孤零零的身影。
小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
付凭舟微微挑起眉头，轻声上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睡得迷迷糊糊的便宜外甥一个机灵，猛地直起身体，一双眼睛极力瞪大，擡眼望向黑板，一副认真听课的乖巧模样。
付凭舟发出一声轻笑，引得容乐阳转头。在对上付凭舟玩味的目光时，容乐阳松了口气，下一秒又鼓起脸颊，瞪着一双黑眼睛，“你笑什么？”
付凭舟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容乐阳一楞，反射性擡手抹了把自己的脸，嘴角的口水印明晃晃地昭示着他之前睡得昏天黑地的“罪行”。
容乐阳猛地将手上的罪证用校服擦干净，一脸无辜，“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呀？”
付凭舟敲了下他的脑袋。
“你别忘了，回家还要接受测试的，今天没有好好听课的话你就等着哭吧。”
说到这，付凭舟没有错过容乐阳脸上骤然闪过的自得神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孩暗含得意的声音响起，“我当然认真听了！今天秦老师还表扬了我好几次呢——”
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了，付凭舟靠在另一侧桌子上，听着容乐阳将几次被表扬的事迹事无巨细地一一阐明。
直到话题收尾，付凭舟面上无甚表情，作势拍了拍他的脑袋，“好，我知道了，秦老师在哪，我有事找她，之后我们回家吃晚饭。”
容乐阳面上显现出一点委屈又不满的神色，但还是给付凭舟指了办公室的方向。
约莫十分钟左右，付凭舟和秦老师谈完事情，带着容乐阳回家。他们经过人数稀少的菜市场，绕过拥挤小巷之中的人群，时不时跟眼熟的邻里打个招呼，最终回到了出租屋门前。
打开家门，一股饭菜的香味便争先恐后钻入鼻尖，勾得容乐阳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小孩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里，欢快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好香，今天晚上吃什么？”
江近阳将一盘红烧肉端到桌上，擡眼望向刚回家的二人，“去洗手，可以开饭了。”
容乐阳如同一颗小炮弹一般冲进卫生间。
作为成熟的大人，付凭舟微微眯起眼睛，三两步上前，在容乐阳即将进入卫生间的前一秒，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自己身形一转率先进入，将容乐阳丢在门口。
容乐阳：“……？”
他一脸控诉地盯着付凭舟，表情充斥着怨念。
怨念终结于江近阳的问题。在三人上桌之后，江近阳问他今天的学习情况。
容乐阳眼神瞬间亮了，兴致高昂地将被老师多次表扬的光荣事迹再次仔细描述出来，还不时加入一些肢体动作。
江近阳十分捧场，看完了容乐阳卖力的表演，并且给予了极大的鼓励和认可。
小孩微微仰起脸，掩饰不住地露出笑容。
晚饭在温馨的氛围中逐渐被解决完毕，付凭舟起身收拾好碗筷。
“说得真好，”他转身看向容乐阳，慢悠悠开口，“这件事很值得纪念，不是吗？”
早上才被坑过的容乐阳心里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但这股直觉在他想起被老师表扬的记忆之后，就如同一股微风一般被吹散了。
多年小学渣第一次回答对问题，还被老师大力表扬。前所未有的喜悦徘徊在心间，容乐阳点点头，“没错！”
付凭舟微微一笑，动作敏捷地用抹布擦干净桌子。下一刻，一旁的江近阳拿出一本崭新的作业本，翻开第一页充满田字格的书页，还体贴地递了一只铅笔给他，“这本作文本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用它来记录你的生活日记，怎么样？”
容乐阳：……
新一轮的课后辅导，开始了。
容乐阳的写作热情在第一百个字时便消失殆尽，一张小脸上又出现了生无可恋的神色。
“我不想写了……”他嘟嘟囔囔道。
这一次，江近阳没有坚持，他嗯了一声，在容乐阳即将露出轻松笑意时，指挥付凭舟拿出了昨天晚上做过的语文试卷。
江近阳将之前几道容乐阳做对且思路清晰的题叉掉之后，指了指已经有点发皱的试卷，“来，再做一次。”
做一张昨天晚上才写过的试卷比写作文好，容乐阳没有抗拒，凭借着昨晚模糊的记忆飞速做题，不过半个小时便完成了。
他如愿得到了江近阳的夸奖和付凭舟“还行”的称赞，自信心再次膨胀。
观察到小孩踌躇满志的表情，付凭舟又拿出了一张数学试卷，默默擦掉了答案，然后放到容乐阳的面前。
事实证明，盲目自信会大大降低人的判断力，扩大人们对于自己实力的预估。错误判断了自身能力的容乐阳在见到往常让自己面如死灰的数学试卷时，竟然表现出了超乎从前的勇气和自信。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从书包里掏出草稿纸，拿起笔就开始自信满满地写试卷。
如同泡沫一般虚假繁荣的自信在真正面对数学难题时一戳就破，容乐阳又开始坐立难安了。
付凭舟微微探头，“怎么，题不会做？”
容乐阳下意识伸出手臂，将整张试卷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绯红色染上脸颊，“干什嘛，不许看！”
他伸出另一只手，不耐烦地推了推付凭舟，“走开一点，不要打扰我。”
付凭舟没有继续骚扰，退到江近阳旁边，用口型说到，“错了一半多。”
江近阳叹气，点头表示知道了。
艰难地写完试卷，容乐阳低着头将试卷交出去。
“你觉得你做的怎么样？”江近阳没有立刻批改，转而问他。
容乐阳咬着唇角，摇了摇头。
“今天有好好听课吗？”
容乐阳这次停顿了几十秒，才再次摇头。
被老师表扬的激励效果只持续了两节课，这之后，学渣本性再次占据容乐阳的脑海，导致他之后的课都没听进去。
他其实是个聪明小孩，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迟来的悔恨逐渐漫上心头。
正这时，一份厚度不小的资料摆在他面前。
付凭舟指了指资料，示意他看看。
容乐阳疑惑地翻开，资料上是几十所中学的简介，学费和历年录取情况——他下一刻便猜到是舅舅找秦老师要的——其中几所学校被红笔专门圈出来，并作了简单的批注。
中学顺序大致按照综合条件好坏排序，容乐阳看到付凭舟将几所离家较近的好中学圈了出来，并且写上了预估入学的最低各科分数，都是现在的容乐阳望尘莫及的高分。
他继续向后翻，在资料即将见底的时候，红色批注再次出现，最后面几所中学被圈出，并附上“保底”两个字。
后面几所中学的录取分数和他现在的成绩持平，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没有书读——但是，那些中学太差了。
在看到前面的好学校之后，容乐阳接受不了前后巨大的落差，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江近阳伸出手，将资料拨回最千面，指着那些容乐阳只能仰望的学校，“你想去吗？”
沈默半晌，容乐阳点点头。
如果能去，谁不想去好学校呢？
“如果你想去，就不能再是这样的态度。”
江近阳指了指面前的数学试卷，最前面是两个红色的分数，分别是23分和30分。
见到容乐阳脸色凝重，江近阳放软了声音，手指指向两个分数，“小阳，你其实很聪明，上课还被老师表扬，做的试卷分数也越来越高。只要摆正了学习态度，那些好学校并不是不可能。”
回想起被老师表扬的事情，又看着面前还未及格的试卷，自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容乐阳点点头，主动拿起铅笔，开始向江近阳一一询问错题。
孺子可教。
付凭舟在一旁看着，甚是欣慰，不枉自己说服老师表扬容乐阳，给予他信心，这打一棒子在给一颗甜枣的教育方式果然立竿见影。
经过这一次交谈，容乐阳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在课堂上前所未有的认真。
每次激励都是有时效性的，付凭舟和江近阳二人把握着时间间隔，时不时给容乐阳打一针强心剂，逐渐纠正了小孩的学习习惯，激励次数也逐渐减少。
小学的知识并不多，只要用心学，短短两个月脱胎换骨也未必不可能。
经过一个多月的课上学习和课后补习，容乐阳的成绩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每次付凭舟去接小孩的时候，不光秦老师，甚至有许多学生家长都特意等待他，向付凭舟讨教经验。
每每到这个时候，容乐阳都会带着极力隐藏的小骄傲，微微扬起头，拉着付凭舟的衣袖站在他身边，接受家长们的夸奖。
看到小孩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付凭舟也没拆穿，偶尔会待得久一点，让小孩多感受一点被表扬的喜悦。
容乐阳的成绩突飞猛进，很快逐渐接近了他理想中学的录取分数线。
在询问过小孩的意见之后，付凭舟替他报考了理想中学的考试，以及另一所“保底学校”。
距离考试前三天，江近阳大手一挥，宣布容乐阳正式出师，之后几天取消晚上补习，这几天养好精神迎接考试，还跟小孩说好晚上做大餐庆祝。
但直到过了正常放学时间，付凭舟传音过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容乐阳不见了。